时值冬日,汴京下了一层薄雪,称不上银装素裹,只往屋顶上盖了点白头纱,御街左右枯干的树杈也落了几片白,冷风一吹,雪又如雾般散开。
空中时不时飘着些银粒子,打在人脸上生疼。
这样的天气少有人在街上走,只有几辆马车孤零零碾过薄雪,留下一顺的车辙,在当街拐了个弯儿,停在一旁崭新的牌匾下。
烫金的周府二字,清晰地印在上面,反射着天光,熠熠生辉。
“周少卿,这有了乔迁之喜,还不请几位同僚进去坐坐”另一辆马车掀开了加厚的车帘,捧着手炉笑道。
“改日,改日”周鸿跃下马车,冷得跺了跺脚,冲几人挥手。
“我看你就是拦着我等与令妹相见”那年岁不大的青年男子揶揄道。
周鸿嘿嘿一笑,双手驱赶“这说的什么话家中没什么好酒好菜,明日我们去金陵斋,好好款待各位。”
那些人知晓他不会同意,便来回说笑了几句,告辞离开。
雪似乎下得大了,地面有了积雪,周鸿呼出一口白气,将手揣在袖笼中,示意一旁的守卫开门。
辞柯这两年愈发不说话,有时坐在院中一整日都不动,周鸿看得心疼,便换了原来的老宅子,想着让她新鲜新鲜,也好忘却旧宅那些往事。
新的府邸虽然小了些,但五脏俱全,对于他们兄妹二人也足够了。
“主人下朝了。”一旁一个梳着双髻的婢女撑起一把伞,挡住头顶的雪花,碎步跟着周鸿穿过门廊,往庭院走去,“这几日比往年冷得厉害,得穿多点。”
“是,今早险些没冻掉我鼻子。”周鸿将手放在嘴边暖和着,大步流星穿过假山,原本的瘸腿已经不影响走路,只是若仔细看,还能看出一长一短的痕迹。
“姑娘呢”周鸿问。
婢女眼神躲闪,低声回答道“一早便起了,正在花园的亭子里拨弄琵琶,我们几个劝了,但姑娘不听,我等也不敢多言。”
周鸿啧了一声,伸手拿过婢女手里的伞,独自往花园走去。
冬日的花园没什么旁的颜色,湖水结了冰,冻得梆硬,湖边亭子坐着个女子,裹着雪白的毛皮斗篷,黝黑的发丝盘在身后,眉眼暴露无遗。
她垂眸时面若白桃,眼若琉璃,可抬眼看向周鸿时,那双上挑的眼眸却令人有些心悸。
周鸿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走到她身旁,伸手去拿她怀中冷得冰手的琵琶,所幸辞柯没拒绝,松手任由他拿去。
“回来了。”辞柯开口。
“今日可真冷,圣上”看见辞柯一瞬变了的眼神后,他连忙改口,“皇帝也嫌文德殿炉火不旺,故而还早下了会儿。”
辞柯没什么表情,只勾了勾嘴角。
“小妹,外面冷,我们先回屋暖暖”周鸿小心翼翼征求意见。
辞柯嗯了一声,起身抖掉被风吹进亭子的雪,慢步走出亭子,沿着干净的小径走出花园,周鸿替她打着伞。
“她还没有消息么”辞柯忽然开口,冻得通红的纤细五指抓着斗篷的边,将身体挡住。
周鸿叹了口气,犹豫了下,才道“辞柯,两年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