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叶犹清起初还没明白,直到转身看见阿池错愕的神情和突然泛红的眼眶,这才恍然一惊。
她又瞧向十里,只见十里也同是错愕,随后起身,将阿池从长椅上拉起,仔细端详他几眼。
“周鸿”她开口。
阿池之前见到的十里皆是易容后的,如今才是头一次看清她本来面目,不由得更是愕然。
“十里”他低声细语,又扭过头,看着辞柯,嘴唇翕动着。
他忽然蹒跚拖着伤腿,费力走到辞柯面前,盯着她看了许久,颤抖着托起她的脸,张开嘴却失了语,半晌说不出什么话。
“哥哥”辞柯又一次说,她眼睛圆睁,将手覆盖在阿池满是伤疤的手背上,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将双目眨了眨。
再睁眼,男子还站在她面前不曾消失,辞柯一时不知是哭是笑,她忙将阿池的手拿开,低头看着他腿。
“我以为你死了,你怎么”辞柯有些语无伦次,又掺杂着哽咽,她俯身要去查看阿池的腿,被阿池急忙拦下。
“辞柯,为何会是你被绑回山寨的竟然是你”阿池一阵后怕,水雾在那双同辞柯八分相似的眼眸中打转,“你如今不该在京城吗”
“此事说来话长。”一旁的十里忽然开口,她有些担忧地近前,在阿池肩上捏了捏,示意他先坐。
若是细看,会发现他的双腿正在不断打颤。
阿池这才支撑着自己慢慢坐下,叶犹清惊讶不已,又插不上话,如今急忙上前握着辞柯双臂,示意她也落座。
“叶犹清。”辞柯忽然反手拉住叶犹清,“我可是在做梦”
不等叶犹清回答,她便又继续急切道“当时周家男丁全部充军,发配往边塞,两年后便传来消息,说队伍在关外遭遇落石,死伤一半,哥哥便在此队列”
她眼眸很快模糊,泪珠顺着脸蛋上的细小绒毛滚落,扭头盯着阿池,细细端详。
“哥哥。”她颤抖道,像是忽然坚信了这个事实,将手从叶犹清衣袖上拿下,握住了阿池的手。
阿池双手抖如筛糠,看着自己一别数年的姊妹,怜爱地想摸她发顶,又有些胆怯地停在半空。
“当年发配边疆的人都被施以黥刑,自是低人一等,在军营中常被殴打欺辱,我已是忍辱吞声,却还是被合力将腿打断。”阿池低声道,他艰难地动了动腿,继续开口,“往后那次落石,我因走得慢落在后头,不曾被伤,便趁机逃入群山,离开了军队。”
“但我因着这黥面,不被世人所容,更不敢回去京城,便只能四处流浪,趁着腿不算太疼的日子做做体力活,混个裹腹。直到两年前路过此地,被人掳进地下,便再也未曾出去。”
阿池说着,撩开额头遮挡的蓬乱头发,露出颜色已褪去不少的
“这么想想,竟已是七年了”他怆然道。
对面的辞柯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已是泪流满面,用手背将唇掩着,喜狠交织,好不复杂。
“大哥”他说完,忽然挪出长椅,顺势对着叶犹清跪下,“我竟不知险些被那二王糟蹋的是自己亲妹,当真愚蠢,若不是大哥相救,往后我定会追悔莫及,悔不当初”
“如此大恩,我”
叶犹清没来得及阻止他跪下,如今连忙伸手将人拖拽起来,安置回长椅,端的是诚惶诚恐“不不不,你从未同辞柯打过照面,何来愚蠢一词,何况在地下还亏有你相帮,不然我们要出来恐怕还得耗费一阵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