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除掉秦望后,皇帝似乎便开始防备姑母,虽说对她的关照犹在,可却像是养个鸟雀一般,给个天下最为豪华的笼子,最好的吃食,看着而已。”
“但对她的怀疑也显而易见,他不再在秋水殿留宿,就算入殿用膳也是影卫不离身,平日里笑着对她好,但私下态度时常一落千丈,言语冷然训斥。”辞柯低头说,“所以我很怕,哪一天姑母便”
“秦望之事一看便知有人背后推动,皇帝怀疑她,再正常不过。”十里擦剑的动作慢了些。
“我不知我还能做什么,便想陪在她左右,可如今叶犹清”辞柯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只有眼睛还盯着面前油腻的石桌。
十里张口似乎想安慰,最后咽下了话语,用一旁的剑鞘点了点辞柯的心口,散落的淡棕色发丝遮挡一半的眉眼。
“万事不能两全。随心就好。”十里说。
屋里忽然传来几声吃痛后发出的,辞柯手里手帕掉落,起身飞快向着小屋跑去,十里也紧随其后。
二人闯入屋中,却见马小手里拿着纱布,哭丧着脸,回身看向二人。
“怎么”十里忙问。
“少镖头,我可什么都没干。”马小举起双手,“不过是到了时辰,该换药了。”
十里松了口气,看着马小继续将一种黄色的药膏往叶犹清伤口上抹,却见叶犹清又是几声低吟,眉毛皱成一团,汗水滚落。
十里忙伸手阻止“你那整日冶铁的手劲,可别按坏了我徒弟。”
马小摸着后脑笑得羞赧,起身将位置让给十里,十里正要上前,却被身后的辞柯一把拉住。
“十里姐姐。”辞柯心疼地看着叶犹清,眸光些许无奈,“你的力道也不比她小。”
自己若是不在,就凭叶犹清身旁的这些从未照顾过人的人,她这伤要何时才能好全。
辞柯想着,发出一声低叹,屈身坐下,从十里手中接过药膏,用小指沾着,一点点点到叶犹清已经结痂的伤口上。
方才还痛苦模样的叶犹清不再发出声音,拧紧的眉头也渐渐松开,安安静静地睡了。
十里同马小对视了一眼,拍拍她,马小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十里则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勾起了唇。
眉眼清丽妩媚的女子小心翼翼地照顾叶犹清,每一次触碰都很轻柔,像是对着什么易碎的珍宝,这画面缓慢进展着,时间仿佛停滞。
她忽然有些恍惚,像是一脚踏错时空,看见了九年之前的她自己。
“我去叫马大弄些吃食来,你尽力给小清喂进去,免得一整日肚里没食,醒来又饿晕了。”十里说着,看了看辞柯身上血迹斑驳的衣裙,“再给你拿件干净衣裳。”
辞柯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十里送来一碗肉粥和一身布衣,布衣虽然洗过,但上面闻着还是一股血腥味,应当是马小帮着杀猪时穿过的。
辞柯没有嫌弃,囫囵套上,又将头发绾了个发髻,若是不看她容颜,便赫然是个平民姑娘。
她用勺子将粥喂给叶犹清,这回倒是容易,叶犹清早就饿坏了,闻见肉味便下意识吞咽,很快便喂去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