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蜻蜓点水,待叶犹清反应过来之时,辞柯已然离得老远了,唯有脸颊残余的温热能够昭示,这里方才被吻过。
脑海忽然腾的一声,像是烧开了的水壶,冒出呼呼的蒸汽,从被碰到的地方开始蔓延到全身。
叶犹清忽然干笑两声,奇怪的感觉在心底涌动着,手不由自主去摸自己的脸。
一旁的辞柯脸色也瞬间覆上红霞,似乎有些慌乱,似乎埋怨自己为何情不自禁。
“我去照看姑母。”辞柯忽然道,随后施施然起身进屋,待看不见叶犹清时,才将手放在脸上,换成了小跑。
门外只剩叶犹清一人,风越过远山吹来,破晓时分,天气还是料峭的,将她方才一瞬间变得混沌的脑袋吹得清明不少。
“怎么坐在外面。”十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叶犹清抬眼,便看见十里的身影。
她似乎有些憔悴,被砍断的散乱的头发被发绳松松绑在身后,眼中满是血丝,薄唇惨白,唯有高挺的鼻梁还昭示着洒脱。
“脸还这样红。”十里低头端详。
“没有。”叶犹清连忙道,她伸手揉了揉脸,试图让上面的热度褪去。
十里狐疑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扶着墙壁坐在叶犹清身边,手里拿了一壶不知哪儿来的酒,往口中倒。
叶犹清伸手夺了过来。
“待贵妃醒了还不知要如何,你若再喝醉,要我和辞柯抬你们两人么”叶犹清蹙眉,将酒重重放在了一旁。
十里摸了摸嘴唇,讪笑一声。
“她认出你了”叶犹清问。
“想必是。”十里低着头回答。
叶犹清回头看了眼还无动静的草屋,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了。
有着师徒身份加持,她已经将十里当成了家人,对于当年的事便更是疑惑,却一直不忍心揭她伤疤。
“问吧。没什么好瞒着的。”十里看出了她的踟蹰,轻笑一声,还没等叶犹清开口,便继续道,“我知晓你疑惑什么,我为何不去见周子秋,是我的问题。”
叶犹清把方才夺去的酒壶又放进了她手中。
“是我太懦弱。”十里一贯带着笑的脸蒙上一层悲怆。
“当年我同周子秋相爱,我爹娘都以为我疯了,要将我带回西北老宅,可我不从,硬要留在京城守着她。”
“谁料之后皇帝瞧见她美貌,要纳她为妃,那时周将军还在边关抗击西夏,更何况皇帝对她一见钟情,铁了心要娶,无人可对此说一个不字。”
“我当时也不过少年,年轻气盛,觉得什么狗屁皇家,只要我们二人逃出京城,便是外面天高地阔,谁都不能再阻碍我,于是在纳妃的轿辇到来之前,带她快马出了京门。”
“我没有想到惹怒一个皇帝会有怎样的结局,那时殿前司几乎所有禁兵蜂拥出城,沿着官道围追堵截,我一人不敌,只能带她躲进山中,带的干粮都不够了,弹尽粮绝。”
十里说到这里,手中的酒壶出现了明显的裂缝。
“一夜过后,周子秋忽然消失不见,我以为她被抓去,险些疯了,于是冲出山林找那些官兵算账,却得知周子秋找到他们,主动向皇帝求饶示好的消息。”十里忽然哂笑出声,“在我知晓的时候,她已经被软轿抬回了京城。”
“我万念俱灰,禁军依旧对我赶尽杀绝,将我追杀至一处山崖,我想着无论如何都敌不过,以防被活捉,干脆跃下山崖,一死了之。好在我命大掉进河流中,一路被冲到一处村庄,被那里的人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