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轻,像是试探,带着一些叶犹清不太懂的情绪。
叶犹清愣了一瞬,没有多想,道“好。”
“只需有证据便可,为何要你在场”叶犹清有些不解。
“总要有亲眷在的,除去姑母外,我便是周家所剩的,唯一的人了。”辞柯勾唇道,她虽笑着,可这话听着多少有些悲怆。
灯火只留了一盏,叶犹清平躺在床上,而辞柯睡在窗下的美人榻,身体屈着蜷缩在一起,眼中被烛火照射出粼粼的水光。
叶犹清看着头顶承尘,耳中听着窗外树叶潇潇,有些疑惑自己为何会对辞柯的请求答应得如此自然而然。
也许又是同情心作祟,她想。
一旁的辞柯没有出声,像是已经睡着了,叶犹清便也阖眼,任由意识渐渐沉沦,进入梦乡。
过了不知多久,叶犹清翻了个身,由平躺变成侧卧,身上的薄被也随之滑落一角,露出大半的亵衣。
美人榻上动了动,辞柯揉着眼睛起身,轻手轻脚上前,吹熄蜡烛的同时,将叶犹清肩头的薄被盖好。
她看着烛泪发了会儿愣,随后捂住心口,自从听到姑母传来的消息后,她一颗心便提着,从未放下来过。
她没有骗叶犹清,她确实害怕,苦苦忍耐这么多年,在仇人身边谈笑伪装,如今终于能够了结秦望,令她又紧张又惶恐。
不知明日会发生什么,不知一切是否顺利。
所以她不想一个人睡,如今能够令她安下心来的,只有叶犹清。
要是她能陪她就好了,辞柯想。
如此依靠一个人是不对的,她本该只是利用和接近,可是这几日,她渐渐察觉了事态的不可控,她已经不知自己到底是刻意地接近,还是心向往之。
她总能梦到自己被鞭打的那一日,还有在大雨中被追杀的那一日,亦或是水底挣扎的那一日,总有一双手拉她出水,喘息睁眼时,黑暗里闪过的都是叶犹清的脸。
冷清,温柔。
世上怎会有叶犹清这般的女子,肯一而再再而三地伸手相助,简直太蠢了。辞柯想。
“你若是一直欺辱我便罢,只叫我恨你就好。”她低声道,“为何要变呢。”
“为何要帮我这般卑微、卑劣之人。”
叶犹清的手开始乱动,辞柯被她拉住,挣脱不得,随后身子顺势歪斜,软躺在床上,不声不响,任由那双手将她紧紧包裹。
被这样抱着其实是不舒服的,但辞柯却觉得一阵阵的酥麻感从贴近女子的每寸皮肤冒出头,潮水一般涌遍全身。
一直恐慌提着的心,正在慢慢下沉,最后沉溺在温和的睡意里。
月光挣破云层,化为条条光束,均匀洒进房间,安逸得令人心醉。
翌日一早。
叶犹清醒来时,自己的手正呈现一个扭曲的姿态盘在身前,而怀抱里什么都没有,她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天光不甚刺眼,应当还不到时间。
可窗下的贵妃榻上已经空无一人,叶犹清心下一惊,急忙翻身下床,走出内室,只见桌上正摆着一张信纸。
“姑母派内侍带我入宫,安好。”
规整的楷书颇有风骨,看着便是辞柯的字,叶犹清这才松了口气。
睡前她还想着,以防万一,自己干脆亲自送她入宫,不过如此也好,周子秋应当有安排。
不如再睡个回笼觉,她想,谁料方坐回床上,便听敲门声响起。
拉开门一看,是个眼熟的府中婢女,朝她低着头道“大姑娘,门外有位宫里来的内侍说要见您。”
宫中内侍叶犹清有些诧异,随后点头道“带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