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定聘的宴席,故而人并不多,反而是奴婢家丁站了满列,皆在门口守着,看见叶犹清后,连忙让出一条路,将大门拉开,食物的香浓气味迅速铺张在夜色中。
叶犹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胃早就咕咕叫了许久。
“大姑娘怎么才来,国公寻你不见,险些恼了”一个小脚婆子从门厅中冲出,一把抓过叶犹清,将她往门里拽去,将叶犹清拉扯得肩歪人斜。
叶犹清暗暗蹙眉,一个仆人敢这么拉扯主人,可见原主在府中的地位有多低。
“钱婆子你松手”一旁的琴心急忙上前,一把将小脚婆子推开,怒视着她。
“大姑娘莫怪罪,老奴也是根据规矩办事,这定聘之日何等重要,若是错过了良辰吉时可便追悔莫及了。”小脚婆子假意低着头,声音尖利道。
叶犹清斜睨了她一眼,记住了她样貌,随后大步迈进门厅。
顿时,数十道眼神齐齐向她瞥来,带着各自诡秘的心思,其中一道最为灼热的便是秦望,他正端着一杯酒朝向梁国公,脸上带着清朗笑意。
眼神志在必得。
叶犹清心中冷笑,目不斜视地走到梁国公身旁的空位坐下,面前漆着黑漆的桌上已经摆满了瓜果和菜肴,还有一个镶了玉纹的盒子,看着很是华贵。
梁国公带着怒意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这才移开,门厅里渐渐又恢复了方才的喧闹。
“清儿。”一道温水般的女声传来,酥手捏过叶犹清有些发冷的五指,替她暖着。
叶犹清心思一颤,连忙抬头,看见了梦里的妇人,愣神了片刻。
赵卿柔还没有那般憔悴,却也是脸颊惨白,唇上虽点了唇脂,却遮不住乌色,好在那眼睛极美,温温和和地睁着,看得叶犹清一阵踏实。
“清儿,怎么哭了。”妇人怜爱地在她眼周拭了一圈,“不过是晚了些,不耽误吉时。”
她哭了叶犹清莫名其妙地伸手,果真在眼下接住了泪滴,忙接过琴心递来的手帕擦拭。
“外面风太大。”叶犹清微笑,猜测许是这身体的自然反应,受了委屈,看见母亲便是会哭的。
她深呼一口气,忙指着桌上狭长的木盒,转移话题“这是什么”
赵卿柔顿了顿,叹息道“清儿,你怎的又忘了,这金钗是旧礼,等会秦望会为你插上金钗,便是同意了娶你,随后才会下聘。”
“下聘后,你便真的要离开母亲了。”赵卿柔语带惆怅。
叶犹清闻言皱眉,心道这古时的礼节当真是不公平,女方的意见便无足轻重。
她抬眼环视了一圈,一眼便看见了角落中站着的辞柯,她在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中仍然出挑,站在秦望身后,眼睫低垂,看不见神色。
屋中人的眼神或多或少带了鄙夷和好奇,毕竟叶犹清不顾廉耻,痴缠秦望的名声人尽皆知。
她正在端详辞柯,头顶却忽然笼上阴影,一枚蟠螭纹玉璧挡住了她的视线,随后,桌上的玉纹盒子被打开,大手将金钗捏出。
“清清,从此你便是我的,绝不枉你一片心意。”男子带了醉意的声音响起。
抬眼,秦望掩饰不住得意,正捏着簪子往叶犹清发中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