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陌生的床边一年轻一年长的女子和仆妇分别在床头床尾守着,不远处的软榻上还侧卧着一个气质华贵、面有愁容的华服男子。
他身侧也守着仆妇三人,再外间里小心走动的还有五六人。
左棠再整了整脑袋里的记忆后,睁开眼睛,“佩儿姐,我想喝水。嘘让我爹爹再多睡会儿。”
原本要惊喜地嚷叫起来的侍女林佩立刻捂紧嘴巴,呆呆地点一下头,再连连点头不停,她蹑手蹑脚地往茶几那边走去。
但才把水倒好,华服男子已经起身了,并从她手里接过了玉勺。
他转身走来,“棠哥儿可知道错了那马儿你碰都没碰过,也敢骑上去,你是不是要你爹爹的命”
华服男人质问时眼眶已经红了,他语气里更多是自责是心疼是愧疚,他没有给左棠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
左棠在仆妇的帮助下坐起来后,伸手拉了拉这个稍显陌生爹爹的手,神情微微一滞,忽然一下,那原本冷冰冰的记忆都滚烫熟悉起来,就好像这个左棠就是他自己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多分辨,左棠跟着心疼自责起来了,“棠棠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爹爹不要哭,棠棠最喜欢爹爹了”
翟书辛将勺子交给林嬷嬷,他颤颤地抬手左手回拥住左棠,再越抱越紧,此时此刻,他才感觉到他的宝贝回来了,“你吓死爹爹了”
“都已经是十八岁的大人了,还是这般爱撒娇。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和你算账。”
那要算的可就多了去了,左棠继续蹭蹭这个嘴硬心软的爹爹,“爹爹原谅棠棠好不好嘛不要告诉父王和祖母好不好”
“晚了”翟书辛拍拍左棠的后背,气哼哼地相告。
从左棠在国公府里不见后,老太君就一天三次往行宫这边问消息,昨儿左棠晕倒时,翟书辛也急得方寸大乱,夜不能寐,根本没想起来要瞒消息。
而归根到底还是左棠的身体太弱太弱了。
每年的春猎秋狩,荣成国公府自然在伴驾之列里,左棠的父亲、爹爹以及同胞大哥二哥都会被宫里特别传旨要求随行。
嫡系出身的左棠原本也在名单里,但一直到他十八岁前的春猎秋猎活动,左棠都因为身体不好,留在府里和老太君或和为左棠留下的翟书辛作伴。
这次春猎,左棠自我感觉身体良好,且对公府之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憧憬,先斩后奏地打扮成书童混进了公府世子爷的随行队伍里。
等出城了,他才乐颠颠地跑去亲爹爹那里“自首”,勉勉强强被留下来了,到春猎行宫连续数天,他继续被当在府里那般拘着,左棠哪里还肯听话,故技重施又跑出去然后就着凉晕倒了。
翟书辛感觉自己的小儿子活回来了,一颗心少许地落回去,再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李嬷嬷去请行宫的太医过来,再派人去国公爷和老太君那里报平安,”
翟书辛摸一摸左棠柔软的头发,语气无奈地问道,“还口不口渴”
“嗯”左棠应声再蹭蹭此刻依旧心有余悸的爹爹翟书辛,非常熟练地撒娇,“棠棠要爹爹喂着喝”
翟书辛在左棠的连环撒娇下没忍住露出笑来,“你啊,晚点让你父王收拾你。”
“父王才舍不得凶棠棠呢,”左棠有恃无恐,也终于愿意好好靠躺着了,他被他的亲爹爹喂了半碗的茶水。
那边行宫里的太医团队也到来了,还是昨儿给翟书辛的话,左棠熬过最凶险的昨夜就不会有大碍,但再跑出去吹风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