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李姑珍一边哭一边骂,对着男人一顿劈头盖脸,倒是男人觉得莫名其妙,已经超乎了他对平时习惯的认知,一脸茫然的状态,应对着现在发生的情绪喷薄。
闹完跑出门来,坐在门前台阶上,继续哭闹,俨然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或者干脆说一个大人一旦表现出伤心和心痛,那么她就会返老还童,变成一个小孩子那样的娇惯的脾性。
造成现在这样一种情况的,或者说令这个农村女人极尽崩溃的,都是源自她心心念念的女儿余沉沉。
病症让她心疼自己的女儿,并且感到深深的愧疚;而现在对于余沉沉出家的这一个决定,她则是感到伤心和痛恨。
可是,无论怎么样,天已经黑了,在农村人的认知里面,天一黑,那么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才能解决,尤其是现在山高路远,没有车马。不过,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余沉沉做的出家决定,让她这个当母亲的寸步难行。
抬头空对月,空荡荡的路口边缘,等是等不回来的,学校老师的电话是下午打到家里的,家里用得还是老式座机,接电话的人是余沉沉的继父。这些时间以来,他似乎有无尽的烦恼,以至于酒量从八两提升到一斤半,有太阳的时候,他干瘦的躯体躺在木椅子上,朝天仰着,火热太阳晒在身上,眯住眼睛,两眼只看见一抹血红,加上火热的温度,隐藏在身体里面的酒气被蒸发出来,散的四处都是,两瓣脸不知是酒的缘由,还是阳光直射,红彤彤的一片,双腿完全自由的耷拉着一条腿伸直,另外一条则是随意的弯曲着。
用李姑珍的话说就是这个家伙心里“划不来”,自然就是对这一家子人感到忧愁,因为余艳青和余沉沉都要伸手向他要学费和生活费,即便是他的手头相对之下宽裕,可是,他以这种“给别人养孩子”的想法一直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甚至,他认为与其是将这些钱全部打酒,也不妄是自己享受了一番,在他看来,喝酒吃肉才是最划算的,至于说其它的别的,都是“划不来”的买卖。
自从李姑珍谈及她的两个女儿上学需要钱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主意,那就是没有什么比自己的逍遥自在更加划算,“酒肉穿肠过,不羡鸳鸯不羡仙。”
当他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之后,醉眼朦胧的他,登时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第一个印象便是“不用自己出钱了”,不过,一听说出家,又觉得莫名其妙,着实令人想不通,即便现在余沉沉的继父,就是一个妥妥的掉进钱眼儿里面的人。
“这个死丫头,怎么想一出就是一出”在继父刚给李姑珍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李姑珍没有觉得出乎意料,倒是给周长发打电话了解情况的时候,听到其中的具体,方才木在那里,“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是说再想一想的么”她自言自语道,这一下,着实令她摸不着头脑。
“正好她呀,有她自己的想法,书嘛不念就不念,女孩儿,正好节约节约开支不是”一边的男人装腔作势,其中含着对李姑珍的蔑视,此后才有那么一幕闹剧。
李姑珍本来是打算给郑良打电话的,可是,后来想想,天色实在已晚,她心里唯一的底便是这一回完全不同于上一次来的那么凶险,好歹是知道余沉沉已经在大净慈寺,“只要是有个去处,那么一切就都好说。”事到如今,李姑珍亦只能作此想法,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其劝回。
泪眼朦胧的李姑珍,她想着,她自己只到过大净慈寺一次,那里的寺庙修得很高,大门前的树呀,几个人都抱不下,做个香客,偶尔去上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要她把自己的女儿放到那幽深的寺院里面去,她做不到,不仅是她,任何一个当母亲的,都做不到。
想着,不禁自然不自然的双手合十,轻声的说“哎呀,佛祖呀,保佑呀,你要谁入门子,也不要让沉沉入这个门子,她还小她还小”再一次想到“她还小”更是悲从中来,手捂着脸,月光皎洁,门前的阶梯上滴在地上的几滴泪水,不禁闪闪发光。
另外一边,学校方面,女副校长正在办公室里面手写一份材料,听到二年级年级主任报告这件事情的时候,大为震惊,放下笔,微微张大嘴巴,紧接着,就沉下心来,在脑海中酝酿,一瞬间就醒悟过来一样要不说领导就是领导。一时间指着前来汇报的年级主任大胖子奎,“谁谁同意的她请假”
“这个”没想到平日里气宇壮阔的大胖子年级主任,也会支支吾吾的,含糊不清,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要把一件事情给讲清楚原来这么麻烦。
“行了行了”副校长撇开放在手下面写材料的纸张,看到年级主任现在的神态,很恼火,但是又压下来,“好了,这事儿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