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
范情的院子很大,除了主卧以外,还另有书房、琴室、画房、并会客厅以及其它功能的房子。虽然他是范氏辈分最小的,可名气一点都不小,经常有各类儒生专门登门拜访,只为了和范情聊几句。
除了这些屋子以外,外间还专门修建了一座凉亭,凉亭一面靠池,另外两面栏杆春日的时候会爬满碧绿的藤蔓,上面还会开出一朵朵细小的白花,十分漂亮。
范情有时也会在凉亭中读书画画,偶尔兴致来了,还会在里面弹上一曲。尽管冬日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外面还是有些凉意,范情不想让郝宿在外面待久了染上风寒。
他现在对郝宿简直是一百分的小心。
“上回答应你的,等你的伤好了后我就教你念书、写字,用完饭我们就去书房。”
范情牵着郝宿的手,带他走到了外厅。下人们这两个多月都已经见了无数回,心底早就见怪不怪了,连文弥也不再是一开始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甚至在范情跟郝宿坐下来的时候,分别给他们盛了一碗汤。
“公子,我让厨房特意炖的,文火煨了一晚上,您这段时间都瘦了,该好好补一补。”
郝宿在范情的照顾下长出了些肉,反观范情,的确如文弥所说,瘦了不小,连下巴都尖了。他看上去本就是极为文弱的模样,如此一来,又添了一些易被摧折的破碎感。
郝宿漆黑的眼睛在范情脸上看了一下,不带任何情感的。
他对外物的反应总是很慢,便连正常说话,也是这两个月来范情不厌其烦地教着他才会的。
对一个人真正的好不是一味地纵溺,范情除了最开始郝宿身上有伤,他会喂对方吃饭以外,后来所有的事情都会让郝宿开始尝试。
他让他识文断字,教他礼仪音律,让他从里到外,变成一个真正优秀的人。
郝宿出身微寒,人人都觉得他配不上范府,范情则偏偏要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身为锦华学院的老师,范情教导过许多聪明的学生,但他在面对郝宿的迟钝时,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哪怕最简单的一个字,对方都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记住。
郝宿忘记了,范情就再教一次,郝宿又忘记了,范情就再教一次,他总是有时间可以教他的。
“这是郝,左边念赤,右边是阝,你的姓氏就是这么写的。”范情握着郝宿的手,带着对方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一遍。
郝宿的手十分粗糙,他生在乡间,什么都经历过,有一年冬天因为太冷,还生了冻疮,到现在手背上都留有疤。
相比起对方,范情的手上只有指腹处因为练过琴有些薄茧,其余地方都极为柔软。这样握着郝宿的手,仿佛一层绸布盖在了皮肤上,细腻又温暖。
也正因为如此,此刻他掌心的红痕才极为明显。
郝宿看了一眼范情的手,那红痕应该是鞭子之类的东西勒出来的,对方在使用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力气,才会如此。
“你的手为什么红了”
他问问题时语气平静冷漠,眼神没有半分波动。郝宿并不是要知道答案,而是因为看到了,所以才会问。
他第一次主动问范情问题的时候,对方足足愣了一刻钟才反应过来。尽管范情也知道郝宿的提问不含任何意义,但还是很高兴。
顺着郝宿的提问,范情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些人当初是怎么欺负郝宿的,范情就亲自施加了回去,这痕迹是昨天不小心留下的。
他是被范家金尊玉贵养大的,何曾做过那样的事情,又是在气头上,没留意便弄成了这般。
不过,那些人都已经教训完了。
“拿鞭子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范情没有骗郝宿,还将手掌摊开让对方看了一眼,“没有弄破皮,过两天就好了。”
郝宿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等范情说完就没有再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