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音贸然出面,兜头就生受了宋春桃的半截耳刮子。
他那替人拉货卸砖头、黄沙,干活的气力,打个身娇肉贵的孩子,简直石头砸豆腐的破败。
书云都没顾得上她脖颈上的疼,只惶惶来看小音,问她怎么样,说话间,那粉白娇嫩的脸上就起了红印子。
周和音感觉半边脸都是木的,耳里跟着鸣了鸣,听神过来,看到书云已经扑上去了,和自己的丈夫撕扯在一起。一十几年的夫妻,到头,只剩下别人眼里的笑话与一地捡不起来的羞辱。
书云以卵击石的力气去拼搏,也告诉宋春桃他打的是谁
你朝我发酒疯就够了,你怎么可以打别人的孩子,你知道她是谁嘛书云什么脸都不要了,她干活的一双手,十指秃秃,一点指甲都没留,却拼命抓在宋春桃的横肉上,她是雨旸的女朋友。
人家姑娘为了雨旸挨了自己娘老子打,雨旸都懊悔不已。你凭什么打人啊,你哪来的脸和胆
宋春桃,我受够你了。受够这样烂泥的日子了。今天我就是死,也要你垫背
单薄羸弱的女人被膀大腰圆的男人随手,扔一件垃圾般地往边上一搡。
嘴里骂骂咧咧,再看周和音的一眼,无能与狂怒对半开,脚步却是往后退缩的,而对面站着的周和音却一身的怒意,想朝边上的人借手机,想要他们帮忙报警一下。
簇拥观望的人,似乎勇为到此为止,只当夫妻们拌嘴吵架,拉开就好了。甚至把周和音当他们的女儿,不响应报警的事,只叫小姑娘先把你妈妈搀回去吧。
边上的宋春桃,大概上头的酒劲一时退潮些,早趔趄地扭头就跑了。
书云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周和音去扶她,也宽慰她,不要怕,我们报警
书云却一把按住了小音,朝她摇摇头,自暴自弃的泣诉声,“小音,没用的。人家顶多调解几句,况且,”
她不想自己的儿子没有个像样的父亲,反过来还被亲爹连累。
周和音急得红了眼,“可他明明就是啊”
书云一双满是冷汗的手握住小音,“对不起,对不起,害你挨了打”
书云心疼连累小音是真心的,但是,忍气吞声也是真的。周和音怒其不争,“书云,正因为你一直不说,堰桥才一直看不清他父亲的面目啊。”
父亲不是生物赐予他们的权利,就与有荣焉可以担当的。
不配的人就该剥夺掉啊。
周和音一身的理想与正义,与书云这些年浑浊的底色,全不相容。
书云只是频频点头,好像是回应,也像是下定决心,“我会和他离婚,和他毫无瓜葛。”
然后拳拳一片心,送小音回车上,说不要耽误她的正经事,可是看她肿了半边的脸,懊悔与眼泪一块下来,书云甚至不敢想雨旸知道了会是个什么颜色。
偏周和音回到车边,当着书云的面打电话给傅雨旸,把这头的情况告诉他。周和音私心是想傅雨旸发声,也许书云就能听了。
岂料傅雨旸那头听完周和音昏头转向一通转述,只冷冷地反问她,“为什么要过去”
“为什么要去管”
周和音一时语噎。
傅雨旸那头更气盛了,“我叫你来干嘛的,你给我跑个没影。我就问你,你有几斤几两要去管人家夫妻的事”
“傅雨旸你再说一遍”周和音一片热心被浇了滚烫的茶,从而熄灭了,剩下热腾腾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