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周末都是回去的,周和音临时改了主意,路上给春芳女士打电话,说了一半真话,确实明天要去一下工厂那头,也要去一下客户那边会一下沈致。
这是必须的客户联络。
邵春芳听到明天再回来也无妨。周家朴实的教育观,一向学业为重,工作为重。
当然,还有一半是假话。周和音没有交代。视频通话里,她一边开车一边甜甜地问,“爸爸呢”
“在看电视。”
看的什么小音问。
周学采还没说话呢,邵春芳把镜头拨到后视上,周和音瞥一眼电视画面,不禁笑出来,说不相信,老周你堕落了,竟然也看宫斗剧。
“都是你妈非要看。”
“然后呢,你跟着上头了”
周学采客观评价,“确实还可以吧。”
“妈妈的会员还是我帮她充的。”小音邀功。
“嗯呐,你们娘俩一向最好,我是多余的。”
电视里如火如荼地上演着争宠失宠再复宠的戏码,虽说这些套路老掉牙了,但事实证明,普罗大众就是爱这种爱恨推拉的纠葛。包括男人,不苟言笑的男人。
“爸爸,”周和音突然软糯又甜美地喊了声周学采,她深谙小时候和爸爸撒娇的力量,抱着爸爸的腿或者围着爸爸打牌的桌边叫唤两声,总能求到她要的东西。“我爱你,和妈妈是一样的。”
从前阿婆在的时候,就说小音肯定是医院里抱错了。他们家就没这号人,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这是女孩子呢,男孩子还得了。
邵春芳点出关键来,就是因为你们娘俩一起宠她啊,把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周学采抱着七八岁的女儿,无限娇惯,她就豆子大的人,要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干嘛。
眼下,周学采听到女儿的话了。他的回应方式一向是沉默的,寂静如山,“你当心开车子,好好看前头。”
周和音回应爸爸,路,也是前头,“我一直开得很好的,你放心。”
挂了父母的视频,周和音掌舵的一只手离开方向盘,抹了几滴泪。但她脚下的油门没松,方向盘也没偏。很冷静的几滴泪,仿佛掉完,她更清醒了。
她现在不能告诉爸爸,否则一切还是死局,原地打转。
她只想试一下,因为感觉骗不了人,怦然骗不了人。
她不想在原地就被别人判了死刑。她一步没有迈。
因为别人的诅咒,因为别人欢娱在今夕的毁灭。
傅雨旸尽管只那只言片语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她也猜到了,爸爸定是说了很多重话,诅咒他的父亲,诅咒他。
她两头都不怨,只怨那血淋淋的事实。
她保证不了别人。保证不了爸爸会不会认可傅雨旸,也保证不了傅雨旸对她的欢喜能天长地久,反之,她也是。
爱情,可以这么保证的话,阿婆就不会只是梁珍,她就会成为傅太太。没有爸爸,没有傅雨旸,也没有她。
周和音唯一能保证的,是自己,她可以跟爸爸保证,跟阿婆保证,会好好爱自己。
爱情只该有合散,不该有血淋淋。
傅雨旸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十点多了。
周和音洗过澡,头发都吹干了,她在吃杨梅冰,
门是朝外开的,她只轻轻推开一个口子,傅雨旸便左手上前,拨门到最大化。
他依旧是那样低调但足够鲜明的商务扮相。
房里的冷气和杨梅冰的味道,对抗着门口的热浪和酒精的余威。
“你起码问一下是谁”他提醒她的安全态度。
“你不是从一楼上来的。”一楼有门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