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声滴答,两人相拥而眠,沈玄青搂着怀里人感到万分踏实。
他跟陆谷说得简单,实际从山里逃命时,可谓九死一生,因他在山里最善奔走,被追杀时险之又险救了崔荣蔚,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
后来帮着办事,一个是恨那些人心狠手辣,连过路的马队都不放过,非要赶尽杀绝,另一个是害怕,怕那些人拿着家里老小开刀,便想着自己多尽一份力。
若非如此,崔荣蔚也不会留他,那块儿龙纹玉佩,实则是他用命换来的。
原本不想和陆谷说这些,免得他担心害怕,可回来实在太着急匆忙,忘了把玉佩藏起来。
他们小门小户,只在吉兴镇上过日子,哪有那么多要找官府找崔荣蔚的大事。
云城离塞北不远,也有军营驻扎,他和罗标几个跟着崔荣蔚就藏在军营里,见到听到了许多,也学了一点儿本事。
崔荣蔚留他之时,他其实有些动心,稍有些血性的人,对建功立业四个字还是神往的。
因崔荣蔚是好官,当初在山里碰到时,还让他们快逃命去,自己和两个手下会引开追兵,他才救了对方。
可京城离家实在太远,况且这半年来,他见过的厮杀不多,可也好几回,连崔荣蔚这样的朝廷重臣都差点被杀害,势力纷争更是风起云涌,像他这样没什么背景靠山的,踏进那种地方,说话做事都得万分小心谨慎,哪里有留在家中舒坦自在。
是以哪怕崔荣蔚说会帮他把家里人都接进京城,他还是推拒了。
他们家只是种地的,家里人连字都认不得几个,若去了京城,处处都得担惊受怕。
他有志气,可这份志气不过是想让家里日子好些,以后孩子有书念,不求什么大富大贵,能安生过日子就好。
风疾雨骤,陆谷听着外头风雨声,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半夜都睡不着。
灵均许是做梦了,哼哼唧唧叫了两声,他翻身拍了拍睡在床里的孩子。
家里人一举一动,在沈玄青听来都是足够使他安心的,睡了半年以来最香的一觉。
翌日清晨,陆谷起得比平时要迟,今天铺子不开门,得等沈尧青从家里赶骡车过来,才有东西卖。
因沈玄青回来了,他俩这六个月可以说都没睡好,即便睁眼了,都没下床。
反倒是灵哥儿醒的最早,他睡醒后爬起来,坐在床里出神,待他发现床上多了个好大的大人,才渐渐想起昨天的事。
陆谷是被孩子从他身上爬过去的动静弄醒的,不止他,沈玄青也是这样。
灵哥儿爬到阿爹身上,觉得生分就没说话,却被沈玄青一把抱在怀里搂着。
往常陆谷会和他这样玩耍,是以他一下子笑起来。
“我们灵哥儿都会自己穿衣裳啦,真厉害。”陆谷一看孩子自己穿上外衣,虽没系好,还是夸了一句。
沈玄青顺着他的话也夸了几句,灵均明显更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