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里活不算太多,毕竟秋时,冬麦早已种下,水田稻谷也已经割了,过了秋收忙碌,再不用多管。
李来庆是他们家雇的长工,要掏一年工钱呢,如今地里没几个活,仲秋之后,野草转为颓势不再疯长,就让他在家里帮着喂禽畜,对汉子来说,剁草提水也不是什么重活。
板车边跑边吱呀响,车轮轱辘轱辘转动,辗轧过地面。
一路走来,山林野地中的绿意渐渐看不到,幸而刚入秋时,他们喊何志也来割草,想多弄几车,最忙时还给何志一家管了几天饭,虽只有一顿,但也十分够意思了。
那阵子连他们家人,尤其卫兰香和沈尧青,也背着大竹筐出去割草,生怕冬天不够禽畜吃的,如此忙了好些天。
如今家里干草不止塞满了茅草房,外面也堆了三大垛,再加上麦秸和稻桔还有好几垛,冬时再到山上挖挖草根树根,这山势起伏连绵,是片足够大的大山,只要够勤快,怎么也能让禽畜撑过冬天。
早起有些冷,雾气渐渐散了,沿途看到的一切都透出秋冬时的萧索冷寂,连天看着也没那么蓝了。
沈雁身躯随着板车晃动,她搓搓脸,把脖子上的獾皮领子围紧了,连耳朵也遮住一部分,这才又把手塞进棉袖筒里暖着。
天冷,跑起来还有风,坐在前面赶车的沈玄青同样穿得厚还围着獾皮领子,一张嘴说话冷风就灌进去,他俩一路都没多说几句,直到进了吉兴镇后。
骡车慢下来,沈雁不再挨着乖仔把自己蜷成一团,脊背挺直了,一双清透杏眼好奇看向两旁街道。
乖仔早已熟悉吉兴镇,也熟悉坐车,对街上店铺毫无兴趣,不过在看到街边有几只狗跑过,它一下子就看过去。
他俩到吉兴镇天早已大亮,太阳出来了,人比早起多了些,沈玄青跳下车,牵着骡子往前走,省得冲撞了行人。
沈雁在路上时裹得严实,低着头嘴巴和鼻子都一起埋在獾皮领子里,这会儿她昂起脸,露出年少姣好的面容,肌肤常见太阳虽没陆谷那么白,却绝对称不上黑或是黄,而且凝滑细腻,尤其那双杏眼,清透润泽。
只是等过了这个年她才十五,在家里最小,有娘和哥哥做靠山做依仗,纪秋月刚嫁过来时没有孩子,她年纪小,就成天带着她,也是有阿嫂照顾的,就算穷苦过,但从来没有别的忧虑,因此无论神态还是相貌,看着有些稚气。
要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有些已经嫁人了,不过在他们大夏,女子双儿十七八成亲的比比皆是,到十九岁时尚未成亲,才会有官府强行配亲。
她今年又长了个儿,瞧着身形高了,容貌也长开了些,慢慢就是个大人了,沈尧青和卫兰香为给她相看个好婆家,可不得早早就找起。
他们家不再缺钱,嫁女儿自然不着急,卫兰香只生了这一个幺女,心疼着呢,嘴上没说,但明显有些挑三拣四,女婿不止得品行好,连家里人也不能是糊涂的,否则闺女嫁过去得受气。
沈雁没爹,沈尧青和沈玄青作为兄长,妹妹的终身大事自然上心,她今年年纪还小,不急着这会子就嫁人,是以他俩对妹婿也是各种挑拣,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总有看不顺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