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去,别让人看见了,以后,以后我再回来找你纳鞋底。”她说着就先下了梯子。
真哥儿觉出点异样,可李婉云已经进柴房了,还关上了门,他连答应的话都没说出来,只得单手拎着大锅往下爬,铁锅不轻,勒的他手指头疼,幸好很快就下去了,下去后站在墙边,心想李婉云瘦弱也没他力气大,也不知是怎么带着大锅爬上墙的。
柴房里,李婉云扒拉开木柴,底下是个破水缸,而水缸里头是两只拔了一部分毛的死鸡。
丢的两只鸡是她自己杀的,这不好带,被人看见就遭了。
太阳还没出来,清早的冷意弥漫,张家院门开了一道缝隙,有个身影从里面挤出来,见周围没人,连忙朝村后几家跑,在苗家门口停一下,又跑到最后面的沈家二房停一下。
陆谷在厨房烧水,忽然听见院门被敲响,大灰冲着外面叫一声,他喊道“谁呀”
没人答应,大白天的,他就开了门去看,门外没有人影,而地上却有个篮子,里面是只死鸡。
一大清早看见死物还是足够让人惊一下的,大灰和跑出来的狗崽上前嗅闻,鸡的死相没有那么惨,甚至都没多少血渗出来,陆谷发觉后心中稍安。
“怎么了”沈玄青从房里出来,却看见他在门外,狗崽和大灰也不知在闻什么。
这时旁边苗家也开了院门,陆谷下意识看过去,苗大娘提起地上的竹篮,里头同样是只鸡。
“谷子,这”苗大娘看一眼自家门口的,又看一眼陆谷那边的,直接就愣了。
沈玄青步子大走得快,出来见这情形,沉吟一下便说道“咱们自家的鸡还是拿回去为好。”
苗大娘比陆谷年纪大,经过的事情多,反应快一点,她叹口气什么都没说,看一眼张家那边就提着篮子进去了。
陆谷慢一拍,但也知道鸡是怎么回事了。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回去了也好,这件事记得别声张。”沈玄青低声对他说。
“嗯,我知道。”陆谷点着头,心里有点闷闷的。
太阳出来了,天色大亮,谁也不知清早的朦胧中发生了何事。
李婉云收拾好行李,两个竹筐两个篮子,还要背一个包袱,她一人是带不走的,况且黄达那个二流子最近回村了,到处乱转,保不齐路上能碰到,她不敢只身一人上路。
于是干脆在村里找了两个娘家都在李家村的妇人,私底下说定一人给五文钱。妇人平时挣钱的活计少,背着东西来回跑一趟就能挣五文,两个村妇自然是极为愿意的。
这两人来时李婉云已经将厨房门锁上,待背好东西后,像模像样把所有门窗都关好了,锁院门时她双手微颤。
“咔哒”一声,锁合上了,她愣一下过后才收好钥匙,面上没多少表情往村外走,实则心跳个不停。
乡下人起得都早,许多人趁着天凉在麦地里拔草,她一路遇到不少人,见了面都得喊一声婶子或是阿嬷。
李婉云神思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很奇怪,一面能和村里人说话,一面又觉得自己浮在半空里,这种轻飘飘的感觉在她踏出清溪村、走过村头大树后才落下来。
脚下是坚实的泥土地,有风拂过旷野和无垠的麦田,一直吹啊吹,吹过她身侧拂过她脸庞,叫她无端生出种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