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拿着刀、因为这是一个密室、因为监控录像上显示只有他进入过这个房间。如果那起案件到最后并没有被查清楚的话,新海空是不是一定会认为,人真的是他杀死的。
甚至于,新海空在这一次会表现出如此强烈的自毁倾向,并且主动承认他曾经做过了那么多错事,反反复复地重申自己是一个大坏蛋,认为自己已经深陷泥淖不可挣脱,是不是也是组织误导他的
因为新海空总是失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忆,也不知道自己会失忆多少次。所以他习惯于通过各种线索,去推测出发生的事情。
组织、那个传说中的,会不会正是利用了新海空的这一弱点,将自己犯下的所有罪行,全部都嫁祸到新海空的身上
组织伪造出和酒店杀人事件相似的现场,让新海空每一次都如此机缘巧合地进入现场。
失去一切记忆的新海空,通过现场的蛛丝马迹,通过这些已经被组织层层遮掩、修饰过的蛛丝马迹,在组织的刻意引导之下,推测出犯下这一切罪行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新干线、东京塔做出这一切错事的人,未必是新海空,他只是在一切蛛丝马迹之下,产生了这样的误解而已。
一个善良的人,即使在黑暗当中,即使失去一切,依旧会凭借着本能去做善良的事情。当他发现自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当他推测出自己曾经做下那么多的错事,在情绪极度崩溃的时候,选择自毁,似乎也变成一件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而他,在被他亏欠的后辈面临着如此巨大的危机的时候,不仅袖手旁观,还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后辈。
在后辈情绪崩溃、选择自毁的过程当中,他是不是,抽走了最后一根稻草
比起被拯救的诸伏景光、被反复靠近的松田阵平,永远用怀疑的目光去审视身边每一个人的他,一脚踏进组织的陷阱当中、去怀疑后辈的他,是不是才是最卑劣、最不可原谅的那一个
“所以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有什么情报是我不配知道的吗”
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的冲矢昴,深深地叹了口气。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得到任何情报,一直在看着这三个人默默地进行眼神交流,他仿佛被隔绝在一堵墙的外面。
“告诉他吧。”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扫了一眼冲矢昴。“他也该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聚焦在三个人充满谴责和审视的目光下,冲矢昴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背叛妻子的渣男,正在接受妻子娘家人的审判。不对啊,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他才是被人开枪射中的人,他才是受害者啊
冲矢昴有些恶寒地裹紧了自己的被子,仔细掖好被角,颇有些期待地看向似乎正准备开口的诸伏。
再一次提及如此痛苦的往事,诸伏景光依旧承担着很大的压力。
他尽可能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去阐述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新海空到底是怎样被他拉进组织的深渊当中。可无论语气再如何轻薄,这件事本身的沉重感依旧如影随形。当他说到新海空已经接受组织的实验,记忆在反复重启的时候,冲矢昴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
“你口中所说的事情确实很沉重,我也承认,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新海空他确实很艰难,我也确实亏欠的新海空很多。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这四年时间里,我不只见过新海空一次,但在每一次见他的时候,我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冲矢昴顿了顿,提出了他的疑问“如果新海空真的在反复失忆,那么两年前他是如何知道我fbi的身份的”
“想知道这一点并不难。也许是琴酒告诉他的,也许是他自己凭借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新海他远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很多、很多。”
诸伏景光再一次陷入到回忆当中。“有好几次,我和记忆重启之后的新海重新见面的时候,他仅仅凭借几天的相处,就推测出我是日本警察的卧底。他能够抓住非常细节性的信息,得到天马行空的结论,很多时候能够极其巧合的直击真相。但这也使得,他非常容易被人诱导,做出不对的判断。”
“好,就算他知道我的fbi身份是他自己推测出来的。照你们所说,他在十月、十一月左右再一次发生了记忆重启,那么就在一个月之前,我和他在温泉旅馆相遇的时候,他又是如何做到对答如流的那个时候他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和我的对话当中,他没有流露出任何破绽。”
“一个月以前温泉旅馆”松田阵平再一次惊呼出声。“原来那个时候,你们在谈的是那件事情他那个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