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愣愣的点了点头,喉头蠕动些许,艰难地开口道
“是。我是他的前辈。无论是警视厅的前辈,还是黑衣组织的前辈。一个最不称职的前辈。”
他在说到最后一个“前辈”的时候,忍不住苦笑出声。
冲矢昴没有发现诸伏景光情绪上的异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所以我真的搞不懂他今天到底在做什么,当年救下我的人明明是他,现在朝我开枪的人也是他,当年那么放心的把后背交给我的人是他,现在对着我的后背无所顾忌背刺的人,也是他。我是真的搞不明白了”
冲矢昴的牢骚被打断了。
“两年前,那个时候,新海他是不是已经不记得”
站在一旁听完全程、一直都一言不发的松田阵平,突然开口。他的语气有一些嘶哑,似乎压抑着极深的情绪。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同时陷入沉思,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一头雾水的冲矢昴,难得迷茫地问出声。“什么不记得”
“两年前,我曾经被派到亚洲执行过一段时间的任务,和新海空失联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等到我再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记忆重启了。”诸伏景光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所以他当时遇见莱伊的时候,应该是处于什么都不记得的状态。我也不确定,他当时到底分析推断出了一些什么。”
诸伏景光的嗓音有些沙哑,说话时的语气也不自觉变了音,却始终难以控制住。“但即便是、即便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新海空,即便是脑海当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记忆的新海空,即便是突然被派去执行一个任务、去见一个他从来都没有认识的人的新海空,他当时最想做的,依旧是帮助陷入危险的同伴逃离”
“砰”
站在一旁的松田阵平面色冷凝,一言不发。
他的左手在刚刚,狠狠地砸在病房的白墙上,指结处一片血肉模糊。
两年前。
松田阵平忍不住笑出声,他的胸腔、他的肋骨带动着他的心脏,不断地收缩。
两年前,新海空确实消失了一周左右的时间。
新海走的时候,坚持要一个人去美国旅游,开开心心地说,会带一些土特产和旅游产品给他。可回来之后,原本好不容易和他熟络起来的新海空,再一次变得非常的生疏,头一次尊敬的、称呼他为松田警官。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记忆重启了一遍。
那个时候,松田竟然还在为这样难得一见的尊称而感到沾沾自喜,甚至调笑着希望对方能够一直用这样的“尊称”。可惜当他喊出“新海酱”的时候,新海空就再也没有这样称呼过他。
现在想起来,“xx酱”这种肉麻的、恶心的、小女生的、过度亲密的称呼方式,至少按照他的性格,这辈子都不可能叫出口的称呼方式,是不是失去记忆的新海空,辨认自己挚友的唯一方式。
他在向他求救啊
他最好的朋友、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遭受这样的折磨,他却完全不知道。
新海空就在他身边求救,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见。
一次都没有。
他到底算什么呀
他算什么朋友啊
他就是盲目、自大的自来熟。
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新海空。
反倒是新海空,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称呼,一次又一次重新认识他,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接近他,一次又一次和他装出一副很熟的样子,一次又一次用各种蛛丝马迹分析、艰难地和他维持着所谓朋友的关系。
他永远都只是自以为是的站在原地,等待失去一切完全空白的新海空,一次又一次地朝他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