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微低了头,“妾住在城西,邻近郊外,是城中贫民聚集之地,很少去往其他地方。”
“将军和您都是贵人,妾大约是无缘见到您的。”
“哦”伏珺好像是刚刚听说,很快又道“这倒是很巧,我和明之是常常一同去城西郊外跑马的。”
“他那时还很喜欢爬树,不过不爱爬宫中御花园的树,安虑公主将他当作亲弟弟,那时看他看的很紧。”
“城西有许多高大槐树,明之常常在上面一呆就是半个下午,他说他每次一个人呆在上面,没有什么事可以烦恼,总是觉得很安宁。”
“不过,我和他一起去过一次,我倒是觉得没什么趣味。”
大雨渐止,伏珺收了伞。
“我为禁军副统领郭闵所挟持,这一个多月来的日子十分难过。
“好不容易脱了身,同明之重逢,在一起喝了些酒,说话有时候没有什么逻辑,殷姑娘不要见怪。”
观若也没有什么可以责怪他的,大雨换来了她半日的清闲,同一个陌生人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于她而言也算是消遣。
更何况同样是喝了酒,伏珺待她,要比晏既温和的多。
“我发觉我这个人,即便喝多了酒,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值得追忆的往事,过往十余年,我好像过的浑浑噩噩,什么也不曾留下。”
“既没有牵念,也没有挂碍。既没有爱过一个人,心中也没有过分的恨。”
“明之倒是与我不同,他已经变了许多了,从前乐观开朗,如今却”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道“不过这些年过去,他始终都牵挂着他的那个未婚妻。”
乐观开朗,也是观若所熟知的那个李三郎。
他望着观若,“他方才有同你提起他的未婚妻么”
观若回答他,“从前提过。只寥寥一句话,他说他的未婚妻害怕马。”
在他们遭遇人熊的那个夜晚。
梁朝皇后最宠爱的侄儿,他的未婚妻一定是贵族出身。
既然害怕马,想必应当是清流人家。
他今日倒是没有提起,不过他眼中的那些情绪,应当就是为了他的未婚妻而翻涌的。
也许他的未婚妻和梁帝有关,所以今日的最后,他说他一定会亲手杀了梁帝的。
伏珺既然同她提起,想必也并不在意她会问几个问题,于是观若问他,“将军的未婚妻她还活着么”
晏既的那种痛苦,或许是求不得,也或许是如她父母一般的天人两隔。
伏珺很快回答她,“她还活着的,只是她同明之之间,已如隔天堑,今生恐怕是很难逾越了。”
得到这个答案,观若心中说不清什么感觉,怎样都不对。
她只是觉得李三郎对她的欺骗更彻底了一些,原来在云蔚山的日日夜夜,他同她在一起,也都是牵念着他的未婚妻的。
观若保持着沉默,伏珺等待了一会儿,又问她,“殷姑娘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了么”
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思绪,让云蔚山的情形离她远了些,“只是闲谈而已,深究似乎也没有意义。”
“这毕竟是将军的私事,却是与妾无关。”
伏珺看来也的确并不在意,“说的不错,虽然今日不过是闲谈,我也已经说了太多不好随便说的话了。”
他慢慢的走近了观若,忽而伸出手,拂过她的发髻。有什么东西,被推回了她的发髻里。
“这样的东西,一定要藏好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