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可以确定的是,骆斌云是死在昌平二十三年十月初十、十一。那两日恰逢大雪,故痕迹难寻。吉欣然提到过津州骆家与楚家有过节,骆斌云失踪时,楚陌正陪母到寒因寺上香。
寒因寺,他也排查过了,除了三圣佛宝殿前的那株菩提树,别的地都没问题。他想动菩提树,但寒因寺僧人枯坐树下,坚决不允,还差点招来迟陵县知县。
得另寻时机。
看蜻蜓低飞,落在一盛开的花朵上。詹云和深吸一口气,昨日母亲予他来信,说唐悦儿大病,已经痴痴迷迷下不得床了。她求他给份体面,他拒了。
脑中再现吉安面貌,他将来的妻子样貌可以不及吉安,但品性要似。詹云和弯唇,嘴里尽是苦涩。他也是人,也渴望有贤淑知心的妻子作伴。四周皆冷意,他求一份温暖。
吉家二老随方圆离京才一天,就有帖子送到小楚府。吉安拿着烫金描花的帖子,瞅了又瞅。这太常寺卿家老太太六十大寿她得去翻翻辛语记录的册子。
要是来过礼,那他们家便照着走礼,人就不去了。府里少了爹娘、师父搭手,小虎子几乎全赖她和楚侯爷身上。
她家小楚侯爷只要醒着,没的一刻消停,不是要往东就是要往西。现揪着他爹,已经出府有一会了。
府外,楚陌左手抱着儿子,右手帮杨小爷摁着马“上去。”
杨小爷两手压了又压马背,还是有些不忍“楚小叔,要不再等半月,我饿几天。”他的柱子还是匹小马,万一被他压坏了怎么办
“伊”他不上马,小虎子却倾了过去。楚陌手腕一转,五指大张,将不安分的儿子箍在怀里“你上次也这么说,”有意打量了一番墩子,“半月过去,肉没怎么掉。”
“这都是吃席吃的。”杨小爷把马绳交给跟着的三三,凑上前,朝着小虎子拍拍手“来,哥抱抱你。”
小虎子见多了杨宁非,也让抱。杨宁非欢喜了,抱着软软嫩嫩的小虎子一边走一边嗯啊啊地给他哼些怪调。
楚陌抽走三三手里的缰绳,一跃上了马,跟在他身后哒哒哒。
走了五六丈,杨宁非听着身后马蹄声不对啊忽地一扭头,见人高马大的楚小叔正骑着他的小柱子,顿时哭丧脸急道“你快下来。”
“我帮你试过了,柱子承得住你。”楚陌下马,一个闪身上前,夺回儿子,转身回家。
杨宁非踮脚抱着柱子的头,眼泪花子都泛开了,一顿安抚。可柱子不太领情,嗤鼻两声。
吉安是一心想在家里躲闲,但外头不放过。这礼部才把诰命文书和一品诰命服送来,大街小巷就开始传,楚陌与津州骆家温婷议过亲。没成,是因在议亲时,楚陌遭了谁算计。
“你们说这都什么命骆温婷后嫁的吕从庸,他爹才被罢了官,前头那位就封爵了。”一马脸妇人说得眉飞色舞,腕上的镯子金灿灿。
“那吕尚书被罢官,还是前头那位下的手。”对面尖嘴婆子轻摇着圆扇。那圆扇倒是精致,面上的水墨与婆子一身灰棉显得有些不融。“要不说人家好手段,不但拢住了人,还要将骆家赶尽杀绝。”
“心里不虚吗她今天的所有荣华本都该是骆家姑娘的。”
“真没想到小门小户,心思竟如此深,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就是可怜了骆家姑娘。好好的侯夫人,落成了贱商妇。”
“几回流言,就没传她个好。依我看,无风不起浪,她定不是善类。”
“善类妖妇还差不多。”
这流言一传开,反应最大的非楚府,而是三禾胡同张家。张仲听了下人报信,忙赶回府,质问大儿“婷丫头跟楚侯议过亲的事是谁透出去的”知道此事的,两只手数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