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京城,吉安稍稍掀开一点窗帘看向外面。等着进城的队列都排到百丈外了,但城门守卫仍在挨个严查。记得去年九月他们来的时候,还没这么严,几乎都是一眼过,偶有被拦下细查。
轻轻拧了拧楚大老爷的颊,吉安问道“京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昨日赵子鹤的八百里加急信送到了太和殿,南徽境失守,蛮夷闯入屠了三个村子。”
“什么”吉安大震“怎么会,赵子鹤呢南边开打了”看他不掩讽刺,顿时心里有了旁的猜测,蛾眉渐渐紧锁,嘴张张合合许久才问出,“南徽境真的失守了吗”
楚陌掰弄着媳妇柔软的指“具体情况不知,但那些屠村的蛮夷确实存在问题。南徽境失守,正常人首先想到的该是赵子鹤哪里去了,南风军是不是溃败唯赵子冉和良王急着向太子要军饷。”
“这情形还敢要军饷最该做的不是请罪吗”吉安气愤。
前生她去过南京,进过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馆里一切都沉重得让人窒息,呈现出的很多照片都充斥着血腥、绝望。眼眶泛红,眼里有湿。不愿去回忆,但又不敢忘不能忘。
她也不欲去想象屠村时的惨烈、悲壮,因为无论怎么想象,都远不及现实来得残忍。
察觉她情绪不对,楚陌微蹙眉“你在难受”
吉安鼻中刺痛“楚陌,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平头百姓辛辛苦苦一整年,粮下来,不等歇口气就忙着缴税粮。拿我们枣余村说,很多人家一天吃两顿,还不管饱,但税粮却不敢少交一粒。
他们起早贪黑养着的军队,却进村屠戮。人性呢赵子鹤做出这样的事,就足矣说明他已泯灭人性。别说称王称君了,叫他畜生,都是对畜生极大的侮辱。”
楚陌直点头“对,你说得非常对。在才得知这消息时,我同你一般,极其悲痛,恨不能当场就将赵子鹤剁成肉泥,扔去喂狗。”
说得跟真的似的,吉安明白皇帝、太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他们该是早得了消息。捏着楚陌的鼻子上提,这人昨日回来对屠村的事一字没漏。怎的,怕她说出去呀
“疼疼疼,”楚陌这会可不敢笑闹“其实赵子鹤在为了要军饷做出屠村之事时,就已经注定他会一败涂地。民为国之本,他却视民如蝼蚁。另外,三十万南风军几乎都是来自平民,赵子鹤这一着,也算是在自掘坟墓。”
听着这些话,吉安心里稍稍好受一些,松开他的鼻子“恶有恶报,千刀万剐落在他身都是轻的。”
“给揉揉。”楚陌握着媳妇的手,落在自个鼻上“为夫最近都在忙着帮太子对付赵家。太子经为夫点拨,已把赵家的家底掏空了。”
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你也不是什好人的事实。吉安轻轻给他揉了揉“我也不求你做活菩萨,只望你别行伤天害理之事。”
“你安心,我一向恩怨分明,别人不招惹我们,我也不会理喻。”楚陌太喜欢他媳妇了,翻身侧睡贴紧她。
吉安轻拍他的背“困了就睡一会。”这两夜都有鹰来,他夜半会完鹰,还得喂。喂谷米还不行,那鹰要吃肉丁。
“夫君,你说方圆大师都拿什么来喂鹰”
“他剃度后除了色戒,别的戒律都破了。”楚陌哼哼两声“色戒没破,是因为没遇着入眼的女子。当然了,以他现在的岁数,这戒十之八九能守到死。”
所以那鹰真的是方圆大师养的。吉安仅是试探一下。家里太爷只养了一对黄鹂,估计他老人家也没本事养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