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转着手中杯“问我我就哭啊。”
“你”
敢情是在这等他呢,楚镇中三两步冲到榻边,指着小东西的鼻子道“我警告你,你现在不是没家没口的光杆汉,做什事不可再由着性子来。”
楚陌看着两粒吐沫星掉落在茶杯中,剑眉一耷拉“您老在怕什么”放下茶,抬眸回视,一脸无辜。
跟他装楚镇中调身一屁股坐到小东西边上,两手撑着膝盖骨“你是带着你媳妇一道去京里的,别乱来。真要出什事,她头一个遭殃。”
修长的手指绕着杯子转,楚陌轻眨眼“一个小小举子赴京赶考而已,能出什么事”扭头与老头对望,“人老了,就享享晚福,别整天胡思乱想。”手起刀落,一下结了的死法是最痛快的。
他没这么善良。活在恐惧里的滋味,他从两岁就在尝。噩梦缠身,身侧又是冰凉噬人的毒蛇,他溺在噩梦中不敢醒来亦不愿醒来。
尝尽了恐惧,也看过了恶极的人性。他现在只想做别人的“噩梦”,不知那滋味又是如何
当然,于安安,他永远都会是她最美最甜的梦。
“你不叫我操心,我两腿蹬直都含笑。”
“我没叫您操心,是您自己多心。”楚陌不想跟他吵“安安说,她会给我生一个像她的孩子,然后让我带。”
楚镇中老眼笑眯了“好,再养胖点,像你二舅兄家欣欣那样子就正好,别随你。”陌哥儿小时,他爹在还胖乎。他爹一走,没两个月就干巴了。
用了半个月,吉安终于将两人东西都收拢齐全了,又拉了楚陌去楚田镇上转了一圈,买了一些驴肉、葛根粉等等。再随太爷去自家地里走走,九月初一,夫妻携几家奴踏上了赴京的路。
照着原计划,他们坐马车到范州府西峡码头乘船。船是早就定好的。迟潇和陈二道一直送他们至码头。
吉安知道楚陌有两个一块长大的玩伴,长着一双丹凤眼的叫迟潇,娃娃脸是陈二道。之前就是他们两个陪着楚陌到她家迎亲的。
“等二道成完亲,我们就去京城找你。”迟潇是真没想到陌哥竟自个寻了个媳妇,一点没叫老太爷费心思。
楚陌驳了“年前不用急着来,你们先去辽边马场看看。”这两个家里都花重金请了师父教内家功夫,虽不及他但也不差。若是西北有动,倒是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下。
去马场陈二道两眼一眯,这个他喜欢“成,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上船吧。”呜呜,他比陌哥大两岁,竟会落在他后成亲。
“多谢相送。”吉安屈膝与两人道别。楚陌示意他们可以回了,牵着吉安往船上去。
“啧啧啧,”陈二道双手抱胸,目送着那对夫妻“潇,咱们都看错陌哥了,你瞧他多体贴。”还以为照他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就算哪天娶亲了,也会把日子过成孤寡样儿。
如今他看了都酸。
“一路顺风。”迟潇朝着船上人摆摆手,回头笑对陈二道“等你成了亲就知道美了,现在咱们回吧。”
船上的厢房虽不宽敞,但一应俱全。辛语放下东西,就端水来了主客房擦洗。跟着周明在外跑了近两月,黑了不少,但也学会了收敛眼神。虽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可吉安对她是极满意了。
“姑,船好像开了。”
“嗯,一会收拾完,我们去甲板上看看。”前生今世,吉安还是第一次坐船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