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眼青年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烧得只剩副骨头架了。还算她忠心,没临阵跑了。”里屋那位醒来,怕是要伤心了。
半盏茶的工夫,老大夫一脸凝重地出来了。少年立马迎上去问道“我娘怎么样”
“老夫给她扎了针,过会就能醒来。只是”老大夫叹气,抬眼看向还未冠发的少年“只是浓烟侵入体,伤了咽门、肺腑。你母亲余生,不止咳疾难消,言语上也会有”
虽未言尽,但少年已明了,倔强地忍悲痛但仍止不住泪上涌,汪满眶,哑声道“还请大夫全力救治我娘。”
老大夫摇首“没用的,她已伤及根本。”
一夜没睡实的吉孟氏,今儿早早就起身了。供了多年的儿子,眼瞧着快出息了,可就在这当口却叫她发现儿子是头白眼狼。心头焖火,才一夜嘴里疮就生至五个,连耳后都鼓了个指甲盖大的包。
抓了一把菊花,她要去厨房煮点降火汤。只门一开,就被吓得心都不跳了,瞠目后退两步。待看清了人,破口大骂。
“一早上的,你作什死”
原是黄氏,单衣薄裳披头散发地跪在门口,泪流满面“娘,我知道您在生相公的气,”说着话就开始磕头,“我们知道错了,求您不要”
“黄氏,”吉孟氏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心还突突的,颤手指着她喝道“我警告你,你把我吓出个好歹,老三这辈子都别想考科举了。你也可以尽早绝了做官太太的梦。”话音未落,便气冲冲地跑出去,往厨房。
“日子舒坦是吗今儿我就找点事给你做。免得你一天到晚地闲着,心里生鬼。”
东耳房里,吉安被吵闹声惊醒,拽了件长袄穿上便出屋了。厨房门口,吉诚两口子也只披着棉袍。洪氏裹着欣欣的小被子随吉安之后,来到厨房外,伸头往里张望。
厨房里,吉孟氏骂骂咧咧“我让你作,老娘今天也不跟你客气了。反正无论我怎么忍,外头都骂我是恶婆婆。既然这样,我干脆把恶婆婆的名做实了,也算是没辜负你费的心思。”
拿了大簸箕,扔到地上。到灶膛里扒出一畚箕灰倒进簸箕里。然后开了橱柜,拎出一小口袋黄豆,往灰里一混。拉过跟来跪在一旁低泣的黄氏,摁进灰里。
“挑,从今天开始,你万事不要做,就在这给我挑豆子。”
跟她闹吉孟氏被气得快没了半条命,双手叉腰,大喘着气。吉欣然赶来时,她娘才把头从灰里抬起来。脸上有泪,草灰黏了一脸,就这样竟还在抽泣。
“娘”
吉欣然扑过去,将人抱住,也跟着哭了起来。看着这一屋子,吉诚阴沉着脸,正好他大儿在身后,回头就指向院门“去县里把你三叔叫回来,家里婆娘这么闹,他也别读什么圣贤书了。”
“不要啊,”黄氏哭嚷着挪膝向门口扑去“大哥,不要啊。我知道错了。再过几月,相公就要乡试了”
朱氏窝火“他三婶,家里没人怎么你,你一大早地跪在娘门口,是存了心要吓娘啊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吗”瞧她这样,真的是晦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