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抱着赵二丫,一路去前厅见贺书兰。
贺书兰一见赵二丫就站起来,过来逗她,一边逗一边说“你也该给二丫取个像样的名字了,老是二丫二丫地叫着多不像样”她停顿一下,嗤笑一声,“咱们赵家可是进步家庭呢,哪能给孩子取这种贱名儿”
易申给赵执安裹了脚的事情,贺书兰略有耳闻。她没太在意。
贺书兰的父母都是留过学的,她从小就没见过周围人有裹脚的。
这年头又没有网络,因此贺书兰只是大概知道小脚是怎么一回事,知道过程中会痛,知道这是个封建糟粕而已。
她根本不知道赵执安已经快死了当然,易申搞来了青霉素,他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活下来的,这年头耐药菌几乎没有,青霉素就是神药。
所以贺书兰也根本没和赵执平说起这事。
赵执平经常在外面忙,天南海北地忙,就算回到海城,他们夫妻俩也说不上几句话。赵执安根本不足以成为他们夫妻二人短暂见面之时的话题。
有这时间,他们说起易申的时候更多。
易申笑着说“我在想呢,反正上初小还要好几年,我可以慢慢想个好名字。”
贺书兰摸摸赵二丫的头顶“嘻嘻嘻,你还要当好几年二丫。”
赵二丫往易申怀里一躲,不理她大伯娘了。
两人坐下,丫头端上茶来,贺书兰喝了一口,才很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我上次说请你去看的书,不能够了。”
易申一时间没想起来“什么”
贺书兰低声道“资本论和宣言。最近巡捕房抓红匪,执平得着信儿,我们把这些书都烧了。”
易申笑笑“没事,我现在也忙得很,你就算给我,我也不一定有时间看。”
贺书兰仍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五六年前有过一次的,那次我们就没烧老太太再是看不上我们,但执平也是赵家大爷,谁敢来搜赵大爷的家不过执平一定要我烧了,我就”她脸色微红,低下了头。
易申接连表示没关系。
贺书兰是个认死理的人,她觉得这事是她亏了易申,便送了易申一台收音机,作为赔礼。
“海城电台挺好听的,有说书唱戏的,我闲着的时候听听觉得挺有意思。”贺书兰说道。
这时候收音机值不少钱,但是赵执平和贺书兰都不是穷人,易申也就收下了。她心里想着改天送赵维维一些礼物作为回礼,她担心直接送贺书兰她会不收。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贺书兰起身告辞。
易申就问“嫂子不看看老太太老太太最近身子不好”说不定见一面少一面了呢。易申没说后半句,但她觉得贺书兰应该能听懂。
贺书兰神情微妙“我去看老太太,她怕会少活几年吧”
易申笑了笑“也是。”
易申将贺书兰送到二门外面,贺书兰回身摸了摸赵二丫的头,忽然张开双臂抱了易申一下。
易申怀里抱着个孩子呢,所以她没能感受到贺书兰温暖的胸怀,她只感到贺书兰在她的耳边,几乎是用气声说“执平让我对你说一句”
“他对不起赵家。”
贺书兰温热的气息吹在易申的耳朵上,她感到耳朵有点痒,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却见贺书兰已经笑着又拍拍赵二丫的脑袋,大步离开了。
易申几乎要怀疑刚才贺书兰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她的幻觉。
她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赵二丫伸手捉她的珍珠耳坠,才回过神来。
易申低头看看怀中的孩子,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