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慑,震慑,杀鸡儆猴。
在这样一个人心最不稳的时候,暴君的统治手段通常最直白有效。
“谋反向来都是大罪。朕意已决,你如今是储君,自也有知情权。若是你想,可以去诏狱里最后看他一眼。”
看一眼殿内等候发落,实则是渊帝刻意留下来敲打的文,宗洛低声道“是,儿臣遵旨。”
他心里还有一个疑惑的地方。
虽说辈子宗承肆的确谋反,但那也是在有虞北洲支持下。这辈子他什么也没有,拿头谋反想来想去也不应该。就算是被诬陷,也不至于连辩解的能力都没有吧。
快,宗洛就知道为什么宗承肆不辩解。
深不见底的诏狱内,被绑在水里的人面目扭曲。
只不过仅仅过一晚,折磨得不似人样,完全没有往日里那般恣意风流的模样。
看见他来,诏狱里沉寂的人忽发狂,如同正在狂吠的狗,狰狞而暴烈。想说,而口中只能涌出大鼓大鼓鲜血。
“嗬、嗬、嗬。”
只消看一眼,宗洛就知道,宗承肆的舌头被拔。
没舌头,人不能说,自无为自己辩解。
说实,宗洛心里也没有太多同情。
自己辈子是被他们三个联手害的,再加宗承肆也不是什么好人,满腹城府,沦落成这样只能说一句咎由自取。
唯一让宗洛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矜贵出尘的太子从深不见底的诏狱中踱步走出,看着外面的月光,淡淡地道“只有需要保守秘密的人,才被拔掉舌头。”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择手段。”
而那双眼睛里的失望显而易见,最终沉淀为漠,足以堪比诏狱任何一种痛刑。
宗洛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同红衣白裘的青擦肩,就像看到一个不足以为之驻足的陌生人,冷得如同天山冰巅的初雪。
这种态度却比任何一种兵器都对虞北洲管用,他疯也似地回头,想要攥住那截手。
另一头,确八皇子的身份后,诏狱的禁卫军才得以放行。
虽说陛下吩咐三日后赐死宗承肆,诏书已下,无可变更,但却并未禁止他皇子前来探视。
而几乎没有多皇子有闲心去探望宗承肆。
宗洛来一次,宗元武念旧情,倒是没进去看,而是塞钱给诏狱行刑的人,只吩咐他们最后几日给宗承肆好的。
至于四皇子府那些狐朋狗友,听见四皇子卷进谋反后,纷纷做鸟兽散,更别提有人来求情。
宗瑞辰犹豫许久,虽说三皇兄早就告诫过他离宗承肆远,但念及这几个月来宗承肆的确对他颇为照顾,他终究于心不忍,决临终前送他一程。
再者宗瑞辰打心底里觉得,宗承肆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谋反。
总之,他想好好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看一眼,肯没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