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雅心尖仿佛又被铁锤重重击了一下。
她伫立许久。
久到滚烫的心被冷风吹到冰凉,才低低嗤笑一声。
不过如此。
董建祥给她披上外套,顺势握住她的手,劝道,“你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看开就好。”
彭雅眼眶中蓄满了眼泪,她强忍着不让泪珠落下来,“现在回想起我在你面前替他们说的好话,真好笑啊。”
她太自以为是了。
董建祥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他搂着彭雅,耐心宽慰道,“人都是自私的,有句话叫做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什么理所当然。就算是亲人,也逃不脱这个定律。”他微微垂下眼睑,“咱们总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就不来往了吧以后相处,出几分真心,你有数就行。”
彭雅有些脱力,恹恹地靠在董健翔身上。
“现在你还怀着孩子,可不能受刺激。”
闻言,彭雅灰败的神色中,透出了一抹光亮。
她伸手轻抚腹部,“嗯。”
他们相濡以沫多年,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彭雅虽心如刀绞,但她依旧盼望着父母、弟弟能回心转意。
否则,她再也做不到心无芥蒂地和他们相处。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两天的时光转瞬即逝,自走出家门后,娘家人竟没有一通关怀的电话。
彭雅彻底死心,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把胸腔中的愤懑抒发后,就给彭母打了电话。
“去医院复查,发现医生弄错了病历单,根本没尿毒症这回事。这件事以后就不必提了。”
彭母感受到彭雅的疏远,颇为手足无措。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么可能不疼彭雅
想解释,但她悲哀地发现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的。
等她回过神,电话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彭雅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有后续。谁能想,第二天,彭父、彭母全家一块儿上了门。
她本在盘算新生儿需要的物品数量,忽然一大帮人上门,整个人有些懵。
开门后,彭雅神色不自然地把他们迎进屋。
老董说的没错,总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就老死不相往来。
彭雅精神有些疲惫,她连忙把董建祥叫出来一起应对。
“妈,怎么了”
与曾经最重要的亲人闹到这地步,怎么可能真正无动于衷。
彭雅想,如果他们是为了拒绝肾移植上门道歉的,她心里也许能好受一些。
彭母哭丧着脸,欲哭无泪。
彭家造的都是什么孽啊
先是彭雅被误诊尿毒症,虚惊一场,后是彭俊被确诊尿毒症,急需肾移植。
倘若没有前两天的那一出,他们还能够哀求着彭雅去医院做肾源配对,现在,风水轮流转,怎么好意思张得了这口啊。
彭母卑微地垂下头颅,她脸上火辣辣的烫,“雅雅,阿俊检查出来得了尿毒症。”
几乎是把董建祥的话复述了一遍,唯一变化的就是名字。
彭雅和董建祥互相对视一眼,皆察觉到了彼此眼底的惊涛骇浪。
事情怎么这么巧
[真想要孩子安然无恙,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你和彭雅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
董建祥脑海中忽然浮出了顾禾笃定的警告。
在这一刻,他顿悟了顾禾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