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身上。”
陆池舟表情变了变,隐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晦暗不明。
凯文向来有话直说,他一字一句毫不留情“除了怕她多想,你更怕她知道你的过去,你的无能为力。”
“你费劲心思,想给她呈现你觉得最完美、强大的表面,一如五年前的那个形象。”
“最根本的,是你害怕她这样的人,会对这些负能量的事情感到厌倦。”凯文迎上他越来越沉的目光,一耸肩,轻飘飘吐出几个字“然后,不要你了。”
“凯文。”陆池舟眉间仅存的三分笑意褪了个干净,隐隐现出阴鸷,“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你只需要治好我母亲,我的事,不要你多管。”
“是是是。”凯文吐了吐舌头,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谁让您是金主爸爸呢。”
陈挽月还未清醒过来。
这次是她的二次自杀,虽然未遂,但却是一个更为严重的信号和警示。
陈挽月在国内的医院脱离危险后,陆池舟便用私人飞机带她来了旧金山。凯文是治疗她五年之久的心理医生,比世上任何人都更加了解她的心理状况。
回国前,凯文说过,如果回国后陈挽月依旧没有减轻自杀倾向,甚至恶化,则第一时间送她回来,必要时,会开始电击疗程。
目前,陈挽月的各项身体体征已经恢复正常,但依旧未清醒。
凯文记录了各项指标,一边比对数据,一边和陆池舟道“月在最后一刻,有了求生意识,她控制了剂量。”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
陆池舟骤然抬起眼。
对上他的视线,凯文泼了层冷水,“但只是信号而已。”
“人的大脑非常复杂,可以说,月的自杀倾向是长期的,但改变这种倾向的诱因是暂时的,或许只是那天发生了什么,让她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
时间缓慢得爬,裴恬数着日子,才堪堪过了三天。
但陆池舟还没回来。
裴恬头一回觉得,原来假期也可以过得这么慢。
所以陆池舟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吊她胃口搞她心态,让她望眼欲穿。
饭桌上,裴恬耷拉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米粒。
裴言之看她整天魂不守舍的模样,冷笑一声,“你是在数有多少粒米吗”
裴恬“”
程瑾顿时打断裴言之这没来由的气,敷衍地转移了话题,“还有五天就过年了,你有没有问几何今年怎么过”
她迟疑了会,又提议“要挽月方便,可以让他们来咱家过嘛,不然大过年的,就他们母子俩,也怪冷清的。”
裴恬眼睛一亮,爽快答应“好呀,我一会就去和他说。”
想了想,她又改了主意“不对,我明天就去找挽月阿姨,先和她说”
“等哥哥回来,我再给他个惊喜叭。”
“可以啊。”程瑾笑眯眯地,用手肘碰了碰裴言之,“听见没你提前准备个红包,到时候包给几何。”
裴言之
他在心中冷笑。
这母女二人刚刚还一唱一和,完全将他排除在外,到要钱了就找他了
“他做梦。”裴言之嗤了声,“陆池舟要真倒插门,我还能考虑考虑给个红包。”
“”
次日,京城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裴恬打了鸡血般,起了个大早,又请家中阿姨做了份小汤圆。
随后便兴冲冲地拎着饭盒,请司机送她去了兰汀。
裴恬撑在车窗上,看见暖洋洋的阳光顺着透明窗户,从膝盖爬到脸颊,开心地眯了眯眼。
说不出心情为什么这么好,但就是好。
如果能一起过年,就再好不过了。
就好像,一切都没变,还是多年前的模样。
轿车行驶到别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