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攥紧外套,拧眉沉默。若是离着近看,能从他眼底看到最罕得见的慌乱。
“你这孩子”老太太到底没训出口,“难怪小盛喃走前还红着眼睛,问才说你肯定要生她的,亏我还替你说不会呢。”
靳一心里抽得一疼,哑声“我当时正在情绪。而且您知道,我最讨厌我爸妈永远想替我决定。我最不想做出这件事的人是她。”
老太太听得恼,过来他肩膀拍一下“她和你爸妈那情况一样吗你考得,能她多分半点处啊”
老太太使劲不小,靳一被拍得晃下,拧着眉没反驳也没说话。
老太太稍稍消,缓下声问“照你这么说,你宁可弃考也要和你爸争赡养权,不是替我做决定”
靳一身影一震。
“我为什么不怪你”靳一奶奶叹口,“亏我以前还总跟人夸你聪明,你怎么这么捋不清人一牵扯到感情,哪那么多道理可讲。父母子女间,爱人朋友间,说道理谁不会说,可陷得越深分寸越模糊,谁又能做清明到底的圣人她一个小姑娘,做到这样不知道想多少天多少回,你把这个难题摆她眼前折磨她,还想要她怎么尽善尽美”
靳一听得眼底情绪再不能抑,他甩外套,快步出门“我先出去一趟,您中午吃饭不用等我”
房门砰然关合。
靳一奶奶情绪稍缓,左右看看,茫然“哎,刚刚他进来前我是要干什么来着”
想半天没想起来,老太太放弃,转身去沙发旁,收拾果皮果盘。水果刀拿到一半,刚要折起,老太太愣下。她拿起来往窗户那走走,眯着眼睛,拿远看。
在光下反得雪的刀刃,果然见清一点殷红的血迹。
老太太看得直皱眉,半晌才无奈地摇摇头“一个比一个毛躁。”
“”
车开到盛喃家楼下,靳一才想起还手机的存在。
可是任凭他拨出去多少通,电话对都只一片无人接听的忙音。
靳一终于被折磨掉最后一丝耐,也顾不得大初一这样贸然门会不会显得唐突,他撂下车,跑进楼里。
电梯耽搁在顶楼,不知道什么事,迟迟不下。
靳一等不及,绕进消防楼梯,长腿一跨是两三级台阶,他几乎是一停未停地跑盛喃住的楼层。
等到那扇防盗门外,靳一站定,深呼吸着压稳情绪,抬手叩门。
一声,两声
到第五次敲门还是没任何动静应答时,靳一眉眼间强抑的冷静终于碎,他攥紧还渍着血迹的指腹,加快也加大力度,敲在厚的防盗门。
“盛喃盛喃”
那种微微低哑的、介于少和青之间的嗓音,前所未地带紧张近惶然的情绪,他的声音变得急切,手指攥得越来越近,冷的指缝间被迫挤得渗出殷红的血,而他浑然未觉。
直到咔哒一声,他身后对的家门打开,陌生的邻居探出身来“你是找住在这户的小姐姐吗”
“”
邻居家的孩子话刚说完,看见那个停在对门门外的男生蓦地转身。那个哥哥长得,五官清隽又看,眼睛深,碎发下的眉峰也凌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勾翘的眼角眼尾都抹着红。
“你知道,她去哪儿吗”那人哑着嗓音问。
小孩往回缩缩,听完什么,转回来小声说“我妈妈今天在楼下见到那个姐姐,她像回老家,她哥哥接她回去的。”
楼道里的感应灯熄灭,在日里也像降夜。
久以后,小孩看见那人靠着墙的身体慢慢蜷下去,停久,再开口时的嗓音更低。
果不是她记得那是个看起来点凶的、应该十八九岁的大哥哥,那她都要以为对要哭,因为那个声音听起来特别、特别难过。
“她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