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信眉宇也轻轻蹙了起来。郑辉正要多说解释,严谨信先打断了,“此地说话不便,还是吃完去清净一些地方说。”
“对对对,先吃饭,吃完再说,我饭都凉了。”顾兆想也是,赶紧大口吃饭,吃完了好听兄弟八卦。
严谨信和顾兆吃饭一如既往,一个背脊笔直,一个率性洒脱,反正刚郑辉说的话都不如吃饭要紧,到让郑辉轻松了一些。
吃完饭,三人散步去了操场。
一是这边离食堂近,二是平日里除非上射箭课,学生很少过来,这边光秃秃的没风景。倒是对面的操琴室,书院学生没事了爱往那边跑,背书什么的,颇有风雅。
“我曾祖父开始便是做药材生意的。”郑辉边走边说。
郑家祖籍平安镇,郑曾祖父做药材生意,那时候大历朝还和前朝打仗,不过接近末声,曾祖父走南闯北认识了不少能人,其子也就是郑辉爷爷就拜一位神医门下,学了一手好医术。
“我爷爷很聪慧,学什么都快,神医夸赞说有慧根,倾囊相授,后来曾爷爷也不用行商,在镇子上定了下来,开了铺子,自然生意好了起来。”
虽说药铺大夫也是经商,可毕竟救人性命,还是有几分体面的,郑家在平安镇也算是乐善好施的慈善人家。要不是因为那件事,郑家可能也不会生出让子孙后代考科举走上仕途心思。
“有一年朝廷派军下来剿匪,就在我们镇子二十里外,带兵的小将受了伤,听闻我爷爷医术好,便来救治。”
顾兆猜“没救回来”
“人命救回来了,胳膊废了救不回来。”郑辉神色平静说。
顾兆心里一跳,不会是他所想的
“我爷爷的胳膊被打断了,店铺招牌也砸了。”
果然。
“虽说后来胳膊接上了,治好了,可当时那事,我爷爷和曾祖父都吓坏了,包括我父亲。”郑辉叹气。每次他说不想念书,也想行医的时候,父亲便讲这些。
当年父亲十三岁,说将军坐在马背上,刀尖就离他寸尺近,还是祖母拼死相护才救下了父亲。
后来郑辉曾爷爷便一病不起,拖了几年,临死前攥着儿子手,虽什么话都没交代,但郑辉爷爷心里明白。
郑辉父亲那时候已经大了,无法改行启蒙考科举,再说身份籍册已经定了商籍。所以郑家便把所有希望放在孙子辈,也就是郑辉这一辈。
“我兄长郑耀,二十六岁考上秀才,实在科举无望,家里便四百两捐了个监生。”
“监生”
郑辉解释“去国子监坐监半载,便可安排从官。不过和正经科举出来的进士不同,处处受人冷眼嘲笑,家里又给塞了银子到处打点,如今在渠良府县做官吏,九品。”
渠良府县就在宁平府县隔壁,同属宛南州所辖。
“我的婚事,便是大哥想攀附上峰给我踅摸的。”郑辉苦笑了下,“拿出去说,还是我郑家高攀了府尊之女。”
这咋说呢。
这时候尊正统,嫡庶分明,要是渠良府县县令嫡女,那郑辉家一个经商做药材,是绝不可能能娶到县令嫡女的,也不能说的这么绝,起码百分之九十九吧。
剩下的百分之一,可能是渠良府尊脑子坏了或者府尊嫡女见了郑辉芳心暗许,非得嫁不可。几率很小。
而庶女就不同了,前朝法律时还讲,妾生女、哥儿是以主家奴,嫡母打罚都随意,就是发卖出去也没什么罪。到了大历朝,虽是废了这项法律,嫡母不得发卖庶女、哥儿,可还是得不上台面的。
越是名门望族簪缨世家,越是重嫡庶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