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被太监掐了一把,才哆嗦着开口“臣弟臣弟病了,这才告了假养病。”
“病了,病在哪儿”皇帝语气忽然变得严厉,“朕瞧着你和这帮阉人倒是玩得很尽兴,成日里斗鸡走狗,游手好闲,你看看你还有个皇子样吗”
一番话说的着实不轻,五皇子向来最怕他,登时便吓得哭哭噎噎的趴在了地上“臣弟知错,臣弟再也不敢了”
可皇帝一看见他这副尖嘴猴腮、举止畏缩的模样,怒火反而烧的更旺,他连看都不想看,只丢下一句“你在这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言毕,目光扫过一群不安分的太监,他眼中毫不掩饰地厌恶“全都拉出去,杖五十下次再敢让朕瞧见你们引着皇子戏耍,不务正业,朕便把你们一个个全扔进南苑的兽园,让你们陪着那些虎豺好好戏耍”
忽然处置了那么多太监,院子里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正在参佛的太后终于坐不住了,抬起眼皮看了窗外一眼“出什么事了”
侍候在一旁的大太监梁保停下了给她捏肩的手“娘娘别急,奴才去瞧瞧。”
“不用瞧了,是朕惩治了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阉人。”
皇帝大踏步进来,他身材高大,一进门,这佛堂便显得有些拥狭,走得近了,他躬身朝着太后拜下去,语气才和缓些“儿子给母亲请安。”
梁保见皇帝面色不善,识趣地站到了外间。
“皇帝怎么来了”太后拢了拢披帛,似是有些没想到,“怎么也不叫人通禀一声”
“听闻母后近日凤体违和,儿子不想惊扰母后,便没叫人通禀。”皇帝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坐在了她左侧的扶手椅上。
“本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因为往日住在山上的庙里,受的风太多,有些头疾罢了,是哪个多嘴的告诉你的”太后语气里有些怪罪他小题大做。
“表哥也是好意,姑母怕皇帝表哥担心,不叫咱们去知会,可心底指不定多顾念呢”住在这宫里的白从霜抱着一捧红梅进来,沉香熏染的室内顿时多了一股馥郁。
“就你嘴甜,跟沾了蜜似的”太后脸上的笑意慢慢舒展开。
“哪里是嘴甜,从霜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她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朝皇帝一弯身,眼神中有些少女的仰慕,“陛下万安。”
“表妹无需多礼。”皇帝抬了抬手叫起。
太后视线在两人之间微转,对着白从霜招了招手“好孩子,往这儿来,坐到哀家右手边来。”
罗汉榻一左一右设了两个坐席,中间摆着个紫檀案几,皇帝坐在左侧,太后右手边空着,白从霜看着那空着的坐垫,又看了眼端坐着的皇帝,隐隐有些脸红“姑母,从霜坐在下首就好。”
那位子虽没有明说,但皇帝既坐了左边,右边便自然是留给未来的皇后的。
“你这孩子,也太过谨慎了些。”太后拢着她的发,笑的愈发慈和,“总归咱们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拘着,快些上来。”
太后说的模糊,只提了一家人,皇后是一家人,表妹也是一家人,白从霜觑了眼皇帝,见他只是神色淡淡地抿着茶,没有接着太后的话说下去,脸上的笑意也不那么活泛了,有些勉强地坐了上去。
袖子一搭,那掌间缠着的白布露了一截出来,皇帝微微侧目“霜表妹,你这手是如何伤的”
白从霜低下头,右手覆在上面稍掩住“姑母这几日身体微恙,不能见冷风,从霜瞧着那御花园里的红梅开得正好,若是错过了怪可惜的,便亲自去折了些回来,没想到那枝条太硬,倒划伤了手。”
皇帝看着那红梅神思微顿,道了句“辛苦”。
太后抿了口茶“你有这份心便好了,以后不可再自降身份,莫脏了手。”
白从霜听见她的话,微微红了脸“姑母说的是。”
她说完悄悄抬头去看皇帝,却见皇帝只是抿着茶,脸色背对着光线,看的并不分明,一时间如坐针毡。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太后眼神逡巡了一圈,不由得问了一声“盈儿呢这孩子如今是越发没规矩了,他皇兄来了也不知道过来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