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地往后退,又看见言官们群情激奋,怒斥着妖妃,祸水,逼母亲套上了白绫。
“不要,不要”她惊叫了一声,汗涔涔地从梦中醒来。
室内却极安静,只余香残后的冷气久久不散。
帘幔一掀开,窗外天已平明。
偶尔钻进来一两声清脆的鸟鸣,大约是哪个寂寞的太妃早起逗弄着鸟笼子解闷。
她无心再睡,只拢了拢披帛,倚靠在床头,看着鱼肚青的天一点点淡下去
隐约瞧见帐中隆起了一团光影,在外间守夜的染秋迷迷糊糊爬了起来“主子,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柔嘉看着窗外,久久没回过神来。
染秋摸了摸鼻子,疑心她还在怪昨夜的事情,忙撂下一句“我去叫忍冬备水。”
连叫了几声,外头却空荡荡的没人应。染秋着了急怀疑她是睡过了头,可跑到那耳房一看,床铺平平,看着是早就起了。
“昨日才刚说过,大清早的又不知跑哪儿去了,我看这小蹄子着实该紧一紧皮”染秋恨恨地念着,鼻尖冻得通红,只是刚一放下鸦青的布帘子,远远的看见一个穿着青碧夹袄的身影往西快拐出了院门,忙喝了一声“大清早的不当差,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身后猛然一声恫吓,忍冬肩膀一颤,差点绊倒在门槛上,随即转过了身,换上一张笑脸“我是看着主子正在病中,那黑炭又不顶用,才想着趁着早上去内务府问问,看看能不能要来两筐红罗炭。”
她说着,将掌心抱着的那张帕子拿出来,一层层的揭开,里面果然包着昨晚拿出来的那只成色极好的老银镯子。
染秋看着那镯子,嗤了一声“怎么今儿早上这么勤快”
忍冬面色微红,并不应答,反倒关切的问了染秋一句“主子没事吧奴婢瞧着她这两日有些心神不宁”
她说着悄悄抬起眼观察着染秋的神色。
染秋平日里大大咧咧,口风倒是颇紧,绝口不提昨晚去了慎刑司的事,囫囵了一番只说“没什么事儿,大约因着贵妃的忌日有些伤心。”
忍冬点了点头,似是也有些怀念的样子。
“得了,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染秋挥挥手便让她往内务府去,临了又支了两句“不必太客气,本就是咱们该得的,给了好处也就罢了,万一那些阉人还不认账,你就告诉他们小心咱们捅到御前去,毕竟是入了玉牒的正经公主,料那些人也不敢吃相太难看”
忍冬清脆地嗳了一声,便扭着腰出门去。
不过这会儿倒是有一点不一样,她却是朝东拐去了。
染秋想了想,这内务府可不就是在东边吗
于是只是暗自摇头这小妮子大清早的怕是还没睡醒,先前竟是走错了方向,若不是被她喝了一声叫住,这样冷的天还不知道要多绕多少远路呢
她不由得扑哧一声,趁着梳头的时候便把这事儿当做解闷的笑话讲给了柔嘉听。
话音刚落,原本恹恹的柔嘉却变了脸色,慢慢直起了背。
“可是力气使大了”染秋放下了紫檀木梳,捋了捋一头柔顺的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