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悄然无声,在季元昊眼皮子底下布置好这一切,在约定时间点突然出营撤离,并成功急行军遁撤至青梧关界外,是接下来的关键。
杨延宗道“传讯,让李盛恩等人这几日即来见我。”
他目光锐利,如刀锋出鞘。
阿康阿照深吸一口气,压下有些鼓噪的心绪,沉声应道“是”。
夜深沉,苍穹如墨。
越是最后,越是关键,就越要小心谨慎,绝不能乱
阿康阿照略略调整情绪,很快恢复肃静,领命快步而出。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但说短也不短了,转眼间冰雪消融,春去夏来。
艳阳高高照在宫城的红墙金瓦之上。
今天的皇宫,披红挂彩,举国同庆,庄重的典礼以及大宴热闹了一整天,鸾凤和鸣,喜悦声声。
今天,是皇帝陛下迎娶继后的大吉之日。
三个月时间是略短了点,但皇帝陛下自登基后后位一直空悬,而下半年又无大吉日,间隔时间略短些倒也能理解。
只是这时间虽有些紧凑,礼制却一点都不短,礼部和十二监上下忙得不可交开,从赐币下聘,到三书六礼,一应俱全。每一次,俱是皇帝亲自过目并增减过的,非常郑重其事,并无丝毫轻慢。
红毯十里,礼炮齐鸣,十六抬的金红鸾凤辇驾,自徐国公府一路被迎进宫中。
宫城正门大开,正宫皇后自此而入,祭天地社稷宗庙之后,帝后行夫妻大礼,凤驾最后送往修整一新的长秋宫。
当天,宫中大宴。
喜乐声声,欢声笑语,贺喜不断,一直热闹到了深夜,大宴方散。
酒醉的皇帝陛下被扶到永乐大殿后的暖阁,季元昊满脸红晕,眼神却清明。
喧声渐渐散了,但满目的披红带彩还在。
他立在殿门前,站得有些久,御前总管魏谨小心翼翼“陛下”
皇后娘娘还在长秋宫等着您呢
季元昊回神。
揉了揉太阳穴,他慢慢踏出殿门。
他去了奉先殿,给任氏上了一炷香,又站了良久,最后果断掉头去了长秋宫。
新后是娇妍明媚的少女,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俱是大家闺秀的风姿仪度,她又极温柔体贴,忍羞伺候间,一双漂亮的凤眼含情脉脉。
一夜春风渡,次日晨起,季元昊陪伴新后用膳,并执着她的手微笑“往后,后宫就托付与你了。”
英俊盛年的帝皇,微笑晏晏,用的是“你”,而非梓潼爱卿,浅白中却有一种无声的贴近。
徐后欢喜,“妾谢陛下信重。”
新婚夫妻微笑说了有一刻钟,季元昊才起身去御书房,徐后要送,但她身体不适,他笑着让宫人将她扶回去了。
又一番体贴软语,季元昊小一盏茶后才大踏步往后。
一步跨出长秋宫大殿的殿门,艳阳高悬,金灿灿的阳光直射大广场及汉白玉台基,金瓦红墙,明晃晃的有些刺目。
季元昊在殿门前站了片刻,他情绪有些复杂,不知怎地,他突然忆起任氏临终前的一幕,心里忽泛起一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