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热血下头之后,害怕了,痛哭流涕,想见杨延宗,她这时候想起了自己大儿子的好处了。
“儿子,儿子,娘不想死娘错了,呜呜娘求求你了,你跟你爹求个情好不好”
杨延宗一进门,颜氏就冲过来,她被关在寿安堂里,甚至她的手也有被割伤的,血迹斑斑的手和没换下来的衣服,一脸惶然老态毕现,她声泪俱下,哭着哭着跪下来了。
杨延宗也跪下来了,跪在他的母亲面前,他头痛欲裂,可眼前是他怀胎十月生身之母,他喝她的血化的奶水,他的母亲也曾慈爱抚育将他养大,也曾欣欣期盼过他快高长大,母子感情也曾极好极好的。
他总不能真让他的父亲杀死了他的母亲。
这真的是造的什么孽
颜氏哭了许久,声沙力竭,涕泪交流,杨延宗最终哑声道“母亲,我会去和父亲说的。”
颜氏大喜,“儿啊,儿娘幸好还有你”
杨延宗身心疲倦,慢慢站起身,把丫鬟叫人来,让她给颜氏换件衣服,转身出去了。
已经入黑了,昏暗暮色淹没大地,他一天都进食,却一点都没感觉到饿,站在寿安堂的花坛旁,像雕塑一样,许久,最终还是不得不举步往鸿瑞堂行去。
杨重婴已经醒了,剧痛,没有止痛药,熬了半个下午,苏瓷琢磨着给他施了几趟针,这是她在自己负伤过之后研究出来的,改良自中医的镇痛针法,用于术后,效果不算十分理想,但到底有些。
施完针之后,杨重婴总算好过多了,虽人有点麻木沉沉的,但总算安静下来了。
剧痛稍一缓,他随即就想起颜氏了,在杨延宗到来之前,他就已经断断续续痛骂颜氏许久,他简直恨毒了颜氏,恨到恨不得吃起肉寝其皮的地步
“我要剐了她我必定要这个贱妇血债血偿她根本就不配当你们亲娘”
杨重婴恨极,对杨延宗道。
杨延宗苦笑,可颜氏就是他亲娘啊,生身之母偏就是她,他咬紧牙关,霍地站起,跪在父亲床前,重重磕了一个头,哑声“爹,娘确实错了,她大错特错把她关到庄子里,永远不许她踏出一步,永远不许她回府好不好”
杨重婴愣了,他怔怔看着儿子,对上杨延宗无奈涩然的眼睛,一股被背叛的愤怒突然涌上心头
“你,你”
他最知道他这个儿子是怎么说一不二的。
杨重婴一瞬想过许多东西,面色潮红愤怒,又转过伤痛的苍白,许久,父子对视了良久,他喉结滚了滚了,忽平静下来“你走罢,以后别再来见我了。”
一句话,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而杨延宗却无话可说。
都是男人,没有废话,杨重婴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半眼。
杨延宗握紧拳头,喉结上下滚动片刻,满目潮热,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让父亲失望了。”
他哽咽“谢父亲。”
杨重婴失望透顶,不言不语不动,拒绝再看杨延宗半眼。
杨延宗跪了许久,直到探温的人来了,他慢慢站起身,默默走出去。
像个游魂一样荡了许久,他最终回到外书房,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