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琅闭着眼睛,表情看起来很平静,“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想唾弃自己,想冷静地思考,想分析眼前的困局,可是他做不到,他只能一眨不眨地凝视谢蝉,如在梦中。
谢蝉心中一颤,手腕用力,想挣开。
谢嘉琅握得更紧了点。
谢蝉凑上去,呼吸洒在他脸上,“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不敢。”
声音更嘶哑了。
谢蝉离得更近一点,“为什么不敢”
谢嘉琅双眼紧闭。
屋子里很安静,只余彼此的喘息声,心跳声。
“我不敢让你看到我眼中对你的渴望。”
“我试过了,我藏不住。”
“谢蝉”
谢嘉琅忽然叫谢蝉的全名。
绷紧的弓弦骤然绷断,变得虚弱,无力。
“不要厌恶我更不要纵容我”
他的语气很冷静,声音却在发抖,甚至有些凄惶。
不要纵容他,她的纵容,他根本无力反抗。
九岁时,他就可以冷静地接受自己的病无法治愈的现实,他足够老成稳重,但是当谢蝉亲上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冷静像烟云消散。
他下定了决心,可是在谢蝉的告白面前,他不堪一击。
谢蝉愣了愣,心里酸涩涌动,翻江倒海。
“你在说什么傻话”
眼泪险些从眼眶涌出,她上前,亲谢嘉琅的眼睛,亲他透着疲惫的眉。
很快,他脸上都是她的口水,湿答答的。
谢嘉琅松开她的手,手臂往上抬起,抱住她的肩,慢慢收紧。
他把她按进怀里,睁开眼睛,“团团,患癔症之人儿女也可能遗传癔症。”
邵公子和妻子原本是一对神仙眷侣,因为孩子遗传了他的病,最后妻子孩子先后离世,邵公子承受不住打击,成了疯癫。
“我这样的人,连一个完整的家庭都给不了你”
谢嘉琅一字字道。
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他受过的苦,他不仅身患不能治愈的病,还注定不能给谢蝉一个圆满完整的家庭。她喜欢孩子,很招孩子喜欢。
下巴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打断了谢嘉琅的话。
谢蝉忽然咬他一下,很用力。
他疼得皱眉,不过没有躲开,由着谢蝉咬。
谢蝉愤愤地咬了一会儿,看他一声不吭地忍着,心软下来,松开牙关,看着他的眼睛。
“原来你已经想到娶我以后的事情了你还想了什么”
她从他怀里支起身,眼里泪光闪动,含笑道。
谢嘉琅沉默。
“傻瓜。”谢蝉叹息一声,笑着戳他胸膛,“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世上有多少人能事事圆满不能有孩子,那就不要,我有你,有阿爹阿娘阿弟,我已经很圆满了。”
谢嘉琅望着她,甜蜜欢愉和心痛苦涩交替,手抬起,握住她的手指,再次把她按进怀里。
她才是傻瓜。
居然喜欢他这样的人,还这么的坚定,这么的热烈。
谢蝉嗅着他身上的药味,在他下巴上啃一口,柔声道“好了,你看了我一晚上,睡一会儿吧。”
她了解他,他受了伤也不会清闲下来,现在情势又紧急。
头顶传来谢嘉琅的应答声,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