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谢六爷问她要不要在京师买铺子,她回答说先不急着买,看看再说。他们在京师毫无根基,用不着太急,京师的局势太复杂了,必须先打听清楚行市。
买好白罗,谢蝉已经把京师时兴的样式都记下了,回到院子里,画图刻版,要仆妇裁衣。
衣裳裁好了,她拿去给谢嘉琅试,她让人给他也做了一套新衣。
她要谢嘉琅站起来,展开袖子搭在他胳膊上比对,手捏捏他的上臂,“哥哥,这里紧吗”
香气近在咫尺,直接熏入肺腑。
谢嘉琅身上有些僵硬,垂眸,屏住呼吸。
谢蝉踮起脚,把袍子搭在他肩上,手绕到他背后去,几乎贴在他身上,问“小不小”
谢嘉琅扭开脸,后退半步“很合适。”
谢蝉接着比了比袖摆和衣襟,记下长短大小,要仆妇拿去改。
灯节那天,谢蝉换上特意做的白衣,头上戴缀珠闹蛾花冠,眉贴花钿,肩挽披帛,走到谢嘉琅面前,两手一撒,转了一个圈,裙裾上刺绣的缠枝花纹由浅至深,杂花交错,闪烁着浅浅的银光,似一丛昙花在月下怒放。
“哥哥,好看吗”
她笑着问。
谢嘉琅眸底映着她娇艳的面孔,点头,“好看。”
谢蝉催他也换上新衣,站在他跟前,帮他穿外袍,拿起革带给他系好,低着头,把系了五彩丝绦的玉挂在革带上。
谢嘉琅眼眸低垂,她头上戴的闹蛾花冠轻轻颤动,时不时蹭过他的脖颈和下巴。
“好了”
谢蝉退后一步,上上下下端详谢嘉琅,脸上掠过一阵古怪的笑意,肩膀抖了几下,闹蛾花冠颤啊颤的。
她不敢在谢嘉琅面前笑,强忍着,转身出去,刚跨过门槛,笑声就从贝齿间溢了出来。
谢嘉琅眉眼凌厉,平时穿黑色、青色,不觉得如何,乍一下换上白色,衬得他脸孔线条更刚毅,显得更凶了。
午饭后,院门外车马响动,范尧按约来接兄妹俩,看到一袭白衣的谢蝉,晃了下神,目光不经意扫过旁边的谢嘉琅,见他神情冷肃,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忙定下心神,含笑邀请他们。
到了范家,两人一起去拜见范家夫人。
老夫人拉着谢蝉的手不住地夸赞,范家几个小娘子拥上来和谢蝉厮见,序过齿,都叫她九妹妹。
谢嘉琅在外面和范尧吃茶说话,范尧坐得笔直,出了一身的汗。
暮色沉下来时,大街小巷的灯楼早已经搭建好,长达数十里的长街缚了灯山彩楼,灯楼高达数丈,有的比城墙还高,千盏万盏花灯闪烁照耀,恍如银河倾倒,满地灼灼光辉。
东风夜放,火树银花。
等天黑下来,家家户户出门观灯,这一天平时足不出户的女子也能出门游玩,街巷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谢蝉和范家小娘子一起出行,到了最热闹的御街前,马车不能进入,小娘子们下马车,范尧和谢嘉琅跟在她们后面,看着她们笑闹。
漫步到一处辉煌的灯楼前,范三娘想要那一盏盏悬挂在灯楼上的憨态可掬的鱼灯,停下来,拉着范尧,要他猜灯谜。
范尧笑着上前,细看贴在灯笼上的灯谜,答出答案。
灯楼里的老丈取下一盏鱼灯给他,他递给范三娘,范三娘一脸笑容。
范尧回头,看着谢蝉,问“九娘,你想要哪盏灯”
谢蝉摇摇头,推着范家其他小娘子上前。
小娘子们朝范尧挤眼,范尧无奈,先帮她们猜灯谜。
他反应很快,人又生得端庄俊秀,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聚拢过来,看他猜灯谜,他每猜出一个,众人便拍手叫好。
猜灯谜的人越聚越多。
老丈把新灯谜挂在长竿上,挑出灯楼,敲响铜锣,让猜灯谜的人给出答案,谁猜得最快,那些鱼灯给谁。
范尧和其他人比试,等范家每个小娘子都提了盏灯在手里,他又问谢蝉。
谢蝉不好说不要,指了一盏和范三娘一样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