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六爷看着周氏,语气陡然一沉“可是你发现团团不是亲生之后,一直瞒着我,宁愿受你嫂子摆布,要暗算团团,毁她名声,逼我把她嫁给周山来掩藏她的身世,也不肯告诉我真相”
“我们是夫妻,同床共枕,我有什么心事都告诉你,你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谢六爷转身,大步离开。
周氏噙着眼泪,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伤心欲绝。
谢六爷出了谢府,先叫人送一封信去安州,然后带着人径直去周家铺子。
他一进门便让仆从关上门,铁青着脸站在那里,周大舅和周舅母心里同时咯噔一跳,心虚地对望。
“团团的身世我已经知道了。”谢六爷漠然地看着两人,“你们知不知道团团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她被捡回来的时候身边有没有什么物件”
周大舅和周舅母膝盖一软,瘫倒在地上,他们以为周氏胆小,不会和谢六爷坦白,未料小妹还是如实说了
周舅母啪啪几声,连抽自己几巴掌,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开始哭“姑爷,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当年小妹的孩子一落地就没了,我怕小妹想不开,才抱个孩子给她养”
谢六爷冷笑了下,“行了,我不是你们妹子,用不着哄我,当年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招了,这铺子、铺子里的伙计,货架上卖的东西都是我谢老六张罗来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我的话,有一句假话,我回去休了你们妹子。”
夫妻俩筛糠一样发抖,周大舅抬起手一巴掌甩在周舅母脸上,怒骂“都是你这个贪心不足的蠢货想出来的主意你快都招了”
周舅母唯恐谢六爷休妻,不敢撒泼,捂着被打肿的脸,小声说“九娘是打渔的人从江边捡的,被捡的时候带了病,整夜整夜哭,江上每天都有大船,她准是船上的人不想要的孩子,打渔的见多了捡她的时候没看到什么物件”
被抛弃的健康女婴都很常见,何况谢蝉当时是个得病的女婴要么是她爹娘嫌她累赘狠心不要她了,要么是以为她病死了干脆抛进江里不管了。
谢六爷问“这些年没人来寻孩子吗附近有没有没了孩子的人家”
周舅母摇头。
谢六爷沉着脸坐了一会儿,起身出去,吩咐仆从“替舅爷收拾东西,送他们一家回乡,以后没有我的话,不许他们来江州。”
仆从应是,当天就把周大舅一家送回乡下去了。
姚家亲卫快马加鞭,把姚夫人的信送至安王府。
安王妃看完信,笑对左右道“姚家怕是要出贵人了。姚夫人要新料子,我年纪大了,不爱留意这些,你们去织造署问问有没有什么新鲜花样。”
几天后,范德方乘船到了府城,打听到谢嘉琅和谢蝉住的院子,叩开院门。
“九娘,你倒是清闲,躲到安州来了叫我好找”
他笑着抱怨。
出来应门的仆役手里提着一只拔得光秃秃的鸭子,一脸茫然,道“这位郎君,九娘不在,她和郎君一道出门去了。”
范德方摸摸唇上完全看不出来的胡须,“去哪里了”
“郎君前些时病了,这两天好了些,今天天气好,文家郎君邀郎君去诗会,郎君带着九娘去赴会了。”
河畔,竹影森森,柳绿花红。
一丛幽竹罩下绿荫,地上铺设毡毯。州学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们身着鲜丽春衫,盘坐于毯上,对着眼前的秀丽山水,品着清茶,吟诗对句,谈笑风生。
几轮比试结束,众人起身,相约一起去春风楼吃酒。
谢嘉琅放下茶盅,向众人致意,说自己有事,就不去了。
众人赶紧拽住他袖子,挽留道“你今天又得了头名,怎么能不去谁都可以少,就是不能少了你”
谢嘉琅朝众人拱手致歉,还是走了。
众人看他走远。
一人笑道“谢嘉琅是不是怕了可惜可惜,我本来打算今天带他去见见世面的,春风楼的歌妓,歌唱得好,人更好”
文家郎君指着几人笑骂“我就知道你们几个没安好心原来你们想把谢嘉琅诓去吃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