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准备冲出重围的脚,然后将罩在头上的斗篷揭下来。
雍朝一些人笔杆子格外厉害,这些人中那些嘴皮子厉害的又进了御史台,剩下的要么成了小报探子撰笔,要么成了写话本子的。
他们死的能写成活的,黑的能写成白的,看你不顺眼还能顺手给你写个不大光彩的秘闻故事街头巷尾传播。
逢喜对待他们的态度很明确,能躲就躲,躲不过就糊弄过去。她现在累得腿肚子都发软,希望他们能快一些。
一旁的崔徊意眼见着几个围着她的人都去了逢喜身边,姣好的凤眼一垂,唇抿成一条线。
洛阳的小报探子还是很讲理的,他们一贯只问三个问题便放人,前两个还是老一套,中规中矩,诸如“请问以你莱州解元的水平,觉得这次出题难不难”
或是,“请问你觉得这次自己能不能夺得会元”
最后一个问题多少有些不讲究“请问逢解元如此优秀,对未来夫君的标准是怎样的呢”
这种问题未免有些冒犯,逢喜今年芳龄十七,对一个要读书入仕的人来说,谈婚论嫁属实言之尚早。
聂夫人很早就与丈夫逢大人等在太学门口,聂夫人手里抱着兔毛披风和暖手炉,车里的小火炉上温着姜汤,久久等不见人出来,她干脆下了马车挤进去自己找。
挤到里头才发现逢喜被围住了,她气势汹汹地上前去,预备将她女儿带走。
孩子连着考了九天,这些人怎么跟个苍蝇似的嗡嗡乱叫,真烦人。
她用兔绒披风又给逢喜裹了一层。
逢喜的下巴埋在兔绒里,小脸看起来怪伶仃可怜。
“只要忠厚老实、善良温和便足够。”逢喜用万能的标准糊弄了他们几句,高高兴兴被母亲拉了出来。
聂夫人瘦削的身子无意识斜侧着,呈保护的姿态,另一面碎碎念她“你这孩子这么老实呢读书都读傻了他们问你你就答不会跑这些人最烦了,还给你爹起了个病西施的外号,我真是恨不得把他们手都打断嘴全撕了。”
逢喜小脸皱起“真过分。”
“你爹还算好的,李丞相被叫黄老鼠精,就因为人家上朝路上没忍住放了个屁。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车上备好了姜汤,一会儿不要怕难喝,捏着鼻子灌下去,不容易风寒。”
“考试的事情先放在脑后,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诶说起来我昨日给你去文昌帝君庙请了一柱头香,帝君老爷指定保佑你及第登科,平步青云挣大钱,到时候也给娘封个诰命风光风光。”
“你考场里见着崔徊意没刑部崔尚书的女儿,那丫头还是处处掐尖逞强,和她那个糟心娘一样,你别理她。”
逢喜重重点了好几次头,听着母亲给她讲她不知道的洛阳趣事,还有碎碎念的关心,心里热乎乎的。
她若是考中就能留在洛阳,再也不用去莱州读书和家人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