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中原地区发生了一起瘟疫事件,是顾亭匀与兰娘都未曾料到的。
这场瘟疫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蔓延开来,朝廷派去数名太医前去,其中就包括了陆康。
顾静淞是闺中女儿,虽也时常抛头露面帮助百姓治病,但这种瘟疫当前的时候,她自然是不必去的。
兰娘与顾亭匀当时不在京城,也不知此事,顾明愿叮嘱顾静淞切勿出门。
“外头瘟疫说不准就会传到京城来,如今爹娘不在,你要好生照顾着家,我朝中实在是忙,日都不一定能回来一趟。”
他其实心底还是担心顾静淞,他知道自己姐姐是什么个性,若是真的去了瘟疫之地,定然要潜入到最危险的地方,她是顾家嫡女,若是出了事情,爹娘定然要怪罪他没照顾好。
京城中稍微好一点的人家,谁家女孩儿不是娇宠着的
他们不指望顾静淞日日都在闺中好好养着,也不希望她出事。
可顾静淞还是偷偷地走了。
她无意中在陆康母亲那里看到了陆康的来信,说是中原几个城市都十分缺少药材,而瘟疫严重到人人自危的地步,甚至有太医潜逃,怕自己被传染上。
顾静淞没有停顿多久,直接搜集了京城可以购买的药材,尽数地备上之后便赶去了中原之地。
她到的时候,晋阳城处处都是病弱之人,艾草燃得到处都是,石灰沿着墙根洒了很远,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出殡的队伍,而据闻陆康已经染上了瘟疫,并非是不小心染上的,而是为了准确地去感知病情而后亲自试药。
这已经是最后的法子了,所有的大夫都想尽办法都未能研制出能治疗瘟疫的药,陆康可以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静淞到了晋阳城听闻此时之后,当时便落泪了。
她一路找到陆康所住的客栈,才到陆康门外,便听到陆康在同人说话。
“此症诡谲,阴阳表里寒热虚实皆有邪气入侵,症状似疳积,寒泄,积滞,均有不妥之处,咳咳,我自打染上此症之后,便觉浑身无力,四肢都有疼痛麻木的症状,一日呕吐七八次,昨日那服药想来还是没有对症,不若再添上一味寒土”
里头的人说了小半个时辰,陆康句句都引人深思,甚至其中不少理论都是非常新鲜的,顾静淞未曾听过的,这一席话,她都佩服说话的人,觉得此人必定是满腹医学理论,医术远在自己之上。
顾静淞在门外站着,瞬间觉得心中发涩。
曾经她与陆康一起谈论那些病症之时,陆康总是一副迷迷糊糊不如她的样子,可此时她才知道,他是在让着自己。
他们所擅长的地方不同,她擅长女科,陆康擅长的却是普天之下常见的那些疾病,可这常见的疾病却不一定就是好治疗的疾病。
比如发热,同样是发热,却可能是不同的症结,甚至有人因为发热不退而死。
陆康把那些人体最常见的症状研究得透彻,他能触到许多旁人都无法探及的程度。
而之所以能这样,是他几乎把那些寻常人能得的病几乎都得过一遍,亲自去感受去经历,然后再研制出效果最好的病症。
顾静淞眼睛热热的,直到里面的人出来瞧见了她。
“诶顾家小姐”那是陆康在太医院的同僚陈太医。
顾静淞立即弯唇一笑,同陈太医打招呼,而陈太医赶紧道“顾家小姐,里头陆太医已经染上了瘟疫,您还是莫要进去了,在下都是隔着屏风才敢同他说上几句话的。”
里头陆康几乎是瞬间打翻了茶碗,而后重重地咳嗽起来,他想停下来,可怎么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