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愿愿意结交的少年,就没有差的,那几人皆是人物品相俱佳的公子哥儿,家世也都是一等一的,在一起喝茶谈话,举手投足意气风发,很是养眼。
但硬要比较之下,顾明愿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了,何公子虽然次之,但也不差哪里。
兰娘含笑打量着何公子,棉棉却怔怔地看着顾明愿。
哥哥很忙,甚少与父母一起吃饭,只是有空的时候单独去父母跟前讲话,因此,她很少与他碰面。
虽然她每日都会洗到他穿的衣裳,做的宵夜他也都会吃,她还时不时地听到他的笛声,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可却一句话都不敢同他说。
她不配,她觉得她一点都不配。
他是天上的明月,她便是地上的尘埃,尘埃哪有不喜欢明月的但明月哪里有喜欢尘埃的
兰娘低声问“棉棉,你觉得如何”
江棉棉掩饰住声音里的颤意,低声道“他很好。很好”
若那人不是他,便是谁又如何
江棉棉与何公子的亲事便要定下来了,两家里都喜气洋洋地,忙着择日子定亲。
江棉棉从未这样伤心过,她觉得好似回到了父母去世的那段日子,她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太多兴趣了,看什么都觉得无力麻木。
明明其实未来可以很好的,可那都是她不喜欢的呀。
晚上,她忍不住流泪打湿了枕头,后来实在是睡不着,便起身到院子的角落里,随便捡了一片落在石桌上的树叶,轻轻地放到唇边。
她记得好几年前,有一晚明愿哥哥吹笛子,她就吹树叶,二人就那般吹了一夜。
不知道他是否也会记得那一晚
那是她永远都难忘的快乐的一件事。
笛声清浅,她不敢吹得太大声,可越想越难过,到后来呜呜咽咽不成音调,直到外头门吱吖一声,有人进来了。
脚步声从急促到缓慢,江棉棉攥紧树叶子,亲眼瞧见青石路上出现那双她洗过很多次的靴子。
她最喜欢给他洗靴子,想象着他究竟是去了哪里,走过多少路,身边是有何人。
她总是想,明愿哥哥真是特别厉害的人呀,他怎么就能这么厉害呢
他比谁都刻苦,比谁都聪明,比谁都更冷静,也好像比谁都更高洁,没有人配得上他。
靴子由远及近,她仍旧不敢抬头,直到他走到她面前来。
许多曾经就让人生疑的事情逐渐浮出水面。
顾明愿总算明白了,那些他想不通的事情,答案只有一个,便是眼前的她。
他第一次这样急切,不冷静,甚至略带浮躁地看着一个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甚至有些颤。
“江棉棉,抬起头来。”
眼前的女孩儿穿一身嫩黄色裙衫,清瘦纯净,如开在夜色中的迎春花,她面容清秀甜美,眸子却泛着水光,就那般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脆弱无辜,又带着些硬撑的坚强。
二十一岁的顾明愿,第一次想揉碎一朵花。
他听到自己问“你是真的想嫁给何公子,爱慕他”
江棉棉咬着唇,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垂下头低声委屈地答道“不想。”
最终,国公府的何公子忽然悔婚,再过两年,皇上驾崩,太子登基,顾明愿成为新皇身边最得力的大臣,红极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