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顾亭匀冷落了这样久,原本她爹娘都可以敲打顾亭匀的,可如今父亲去了战场,据闻战事也非常不顺利,而京中父亲的那些追随者一个个地出事,他们汪家往父亲那边送的信迟迟没有回应,这实在是让人害怕。
若非如此,她近来不会这样老实。
可听着丫鬟汇报上来的事,她如何都忍不下这股气。
“我们汪家的银钱他看不上,一文也不肯要千年老参我们汪家多的是如意,你去传信,要人把京城所有的千年老参都给买了,看他去哪里找为了一个村妇,不惜揽下那些让人掉脑袋的差事来挣赏银,我倒是小瞧了他”
这些日子,顾亭匀为了挣钱,的确是揽下来许多旁人不敢接的差事,那些差事紧急而又棘手,一个好歹便是掉脑袋的事儿,寻常人谁敢轻易接手
可他敢,且他是为了挣钱给兰娘治病。
汪琬云越想越气,这些年她看上的男子要么只是存着占她便宜的心思,要么是压根不喜欢她只是碍于宰相府的压迫才从了她,没有一个真心喜欢她的。
尤其是那个忠勇侯的小儿子,哪怕是临死之前,都依旧冷冷地厌恶地看着她。
若是,若是顾亭匀待兰娘的心,能分给她十分之一,她也不会如此生气
汪琬云狠狠地把桌上的东西都砸了下去“我汪琬云自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世,旁的女子哪一个比得上我凭什么不喜欢我他凭什么不喜欢我我现在才是他正经的夫人”
旁边丫鬟如意小声劝“夫人,您莫要担心,只要老爷跟太太在,您定然不会受委屈,等老爷一回来,看那些人还如何猖狂。”
汪琬云愤恨地盯着自己脚上的一双精美绣鞋,心中悲凉又痛苦。
如今京城局势复杂,她父亲回来之后,真的会一切都能变好吗
如果到时候真的有机会,她要杀了那个兰娘,要看着顾亭匀如何痛苦,而后与他和离,她依旧能凭着娘家的地位嫁得一个好郎君
想到这,汪琬云勾唇笑了起来。
西南之地,帐中之人一脸颓然。
汪栗从未有过这般脸色,来之前他只当是吴大将军受伤无人率领大军对敌,可来之后才知道,此次战役复杂,是两个部落联合起来讨伐我军。
原本汪栗也是有胜算的,他手握军权,不是没有将领之才,可不知道为何这身子忽然与从前大为不同了,才来不到一月,他数次眩晕,差点支撑不住
细细回想,汪栗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那个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月娘,温柔体贴,与他年少时的爱人十分相像的女子,只怕一切都不是巧合,是有人蓄意安插
有人看懂了他书房里的画,查到了他当年的事情,蓄意给他设下了这个局。
外头探子老远喊着话进来扑通跪在地上“汪大人我军失守被安克萨部落侵占了二十里地汪大人,您快想办法呀”
汪栗忽然仰头大笑起来,他此次出征,粮草士兵都带了大批,可等到了此地才发现粮草装备竟然都被调换了。
换成了他的门生为了贪钱而让人造出来的劣质棉袄刀枪。
那棉袄里都是芦苇花,刀枪用力一砍便断了,即便是再厉害的兵,没有军饷如何硬拼
汪栗笑得几乎眼泪都要出来了。
好,好啊他竟然有一日,自作自受了
若是他没有念着当初负了的那个姑娘,也便不会被人瞧出来软肋,若他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门生在军饷上动手脚,也许今日他还不会这样惨
那月娘温柔体贴,简直让他回到了曾经十七八岁的时候,可就在那沉醉享受至极,他只怕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呈现在了对方的刀子下。
此时若全力以赴,就似从前年轻时那般拼命,或许他还能打一回胜仗。
可他早已不是那个为了朝廷而洒热血的年轻人了,他要保命
汪栗闭了闭眼,声音苍凉“撤兵,本官会飞鸽传书求皇上派兵支援。”
一月之后,汪栗回朝,在看到朝廷上所站的人中大半都已不是自己的人时,那一瞬间心脏都在颤抖,胡须都在哆嗦,他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向皇上认罪,求皇上责罚自己打了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