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入腹,扶姣感觉干涸的唇喉都得到滋润,腹中仍是空荡荡,但好歹没那般难受了。
她低眸看李承度俯首为她套袜穿鞋,不知不觉就轻轻晃了晃,脚踝被他握住,眼还微微抬起扫来一眼,似乎在让她不要玩闹。
若非饿得紧,扶姣肯定是要故意和他作对的,这会儿就乖乖任他侍奉了。
“李承度。”指腹在杯沿摩挲,扶姣坐在榻沿低眸看他,忽然唤了一声。
“嗯”
“如无意外,你应当很快就要登基了。”
李承度动作未停,依旧如常应了声,说是。
扶姣忽起好奇,“等你为帝,还会帮我穿衣吗”
“郡主如何想”
她皱皱秀气眉头,吐露道“作为皇帝还要帮人穿衣穿鞋,未免太没威严,可是”
她小声嘟哝,“我都习惯你了。”
除却李承度领兵出征的那些时日,但凡两人在一起,扶姣日常起居的大小事,绝大部分都被李承度包揽了。
要知道在奶娘没被接去前,连扶姣的发髻都是由李承度代劳。
扶姣最喜欢他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帮自己穿衣梳发的模样。
她是任性骄纵,可到底成长在宫廷,知晓天子该有的威仪。舅舅那样喜欢舅母,在外人面前亲近地牵下手都要被那些臣子说道呢。
这点小小的苦恼,听在李承度耳中,也显得尤其有趣。
他也好像认真思索起来,须臾沉吟道“那便关上门。”
意思是,外人面前不合适,那不当着他们的面就好了。
扶姣眼神一亮,又扑进他怀中,“真的吗”
并非她不自信,而是她本身就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在众人面前连发丝都不肯乱。她尚且如此,到时候李承度贵为天子,自然更该看重颜面。
何况,他如果失了威信,也会影响她嘛。
“郡主忘了一事。”
“什么”她歪脑袋。
“于天下,悯之为帝,但于悯之而言,郡主才是主公。”他如此慢声说道,含笑道,“服侍郡主,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纵然扶姣再盲目骄傲自信,也感受到了他这话语中对她的无限纵容。他对她的感情之深,从来就不曾在意那些表面的颜面。
呜呜呜她顿生感动,对李承度的爱意噌噌上升,“李承度,你真好”
她决定,再也不能因为其他事或人动摇对李承度的心意了。
世间名花千万,但有这么一朵独钟爱她,为她绽放,若再辜负,她就是罪人。
如此坚定了心意,扶姣全然不觉,在她这儿是完全把自己和李承度的角色反了过来。按世俗常理而言,担心对方朝三暮四之人,应是她才对。
但许是李承度一直以来表现出的坚定,让扶姣从来都未曾有过这种危机感。
因着这话题,二人不可避免又耽搁了会儿,简单洗漱后,扶姣先用了几块点心垫肚子,随后才同李承度一起去寻帝后。
踏出玲珑汀时,已是清月初显,银芒铺就小径,从裙摆处一路逶迤至水榭台。
扶姣忽起兴致,“这儿景色正好,不如请舅舅他们一同来此用晚膳罢。”
李承度自然无有不可,当即命人去请。
宫内连着几日一片惬意间,朝堂上可以说是人心动荡。无他,这位代掌大权的摄政王甫一上朝,就把朝臣大清洗了遍。
并非全部换上了支持他的人或他的心腹,而是把此前已经致仕回家的许多人都请回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