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平铺的大道上行驶,从离开郡守府到出城,短短一个时辰内,窗外风景不停变换,受扶侯嘱咐,众人都在抓紧时间赶路。
扶姣说的地点离张掖郡隔了两郡之地,处于雍州西北角,这是李承度定下的地方。他说会布置好一切,扶姣就很干脆地做个甩手掌柜,万事不管。
倚在隐囊上持卷翻阅,扶姣微微侧过视线朝前眺,督军汪豫策马在前,左右和后方各派四五人护卫,不知是心系她的安危,还是担心她趁机跑走。
她起初微微提着心,时刻注意车外动静,以防李承度突然出现需人接应,可出城已有很长一段路了,一丝动静都无,等得无聊之际,困顿渐生。
反正他说了,无需她做什么,那睡会儿也不打紧罢扶姣捂唇打了个呵欠,合卷慢慢躺下,不多时便阖目睡去,看静然的神态,睡得还很是安稳。
车辕边的人从缝隙中扫望一眼,确认她当真熟睡过去,便对督军微微颔首,督军慢慢收回视线,身下骏马依旧飞驰,脑中沉思。
对玉玺一事,他始终抱着半怀疑的态度,更愿意相信它在那如今不知跑到何处的太子手中,毕竟皇帝为何要把玉玺给一个才十五岁的小郡主若说是单纯想藏住,也未免太冒险了。
疑惑提出,侯爷却道是他不了解皇帝性情,此举对皇帝来说毫不稀奇。
汪豫不曾面圣,的确不清楚,思及小郡主无从得知太子出逃的消息,也只能暂且认定她确实得了玉玺。
思及扶侯得玉玺后的计划,惯于喜怒不形于色的汪豫也隐有激动,仿佛已看到扶侯黄袍加身的模样。
但路途的谨慎必不可少,汪豫此行挑的全是他用惯的好手,且与李家军绝无干系,以免小郡主当真和李承度联手,做出什么来。
越过两郡分界之地,穿梭山林间,能明显感到气候的差别。如果说张掖郡仍是深秋,那这里已经算入冬了,百草凋敝,唯有几棵常青树仍余点点翠意,马蹄踏过的山路平坦干燥,这是一条行人常走的路。
随着天幕盖下,寒意悄然袭人,连这些练武之人也不由感到了丝丝冰冷,何况是身娇肉贵的小郡主。
果不其然,督军还想趁早再赶几十里路时,马车内传来声音,“停车,我要休息了。”
才刚过酉时而已。督军打马到车窗边耐心道“郡主,时辰尚早,还没到时候。”
“时候是你定的吗”扶姣从里面丢出什么,咻的一声,督军微微侧首,发现是本杂书,小郡主满脸不高兴地睨他,“马车这么颠簸,我坐累了,要下车走走,手炉也凉了,要重新装炭饼。”
“可是”
督军话到一半,想起扶侯叮嘱,绝不可惹他这女儿不高兴,只能顺毛捋,不然故意给他指条错路也有可能。
他转过身,对其余人颔首示意,“那就寻个地方歇息,生火煮饭,给郡主烧炭饼。”
没错,为了路途不委屈扶姣,他们带的一行人中还有个稍微会些武艺的厨子,乒呤哐啷的声音响起,那是众人在搭厨具。
等人把枯枝落叶大致清扫了遍,扶姣才慢慢下车,眼风掠过周遭,流露明显的嫌弃,开口数落督军的人伺候不到位,又道厨子带的菜不合她心意。这些故意刁难,督军都一律忍下,还能好脾气地和扶姣道歉,可见他能成为扶侯心腹不是没有道理,两人在某些方面很有相似之处。
单点王六陪伴,扶姣在他们视线范围内慢吞吞绕圈走,小声和王六抱怨,先说督军整日绷着脸一看就不是好人,然后用更低的声音道李承度磨蹭,到现在也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