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峰脸上笑容滞了下,恢复得迅速,又殷勤建议,“郡主预备选哪一乘出洛阳少说要两个时辰颠簸,最好是稳健些,能护主也能省力,郡主不会挑不如让小人”
扶姣不耐烦听他叽喳,已经蹬蹬跑到李玄政身边,指着毛色最油亮的那匹棕马,“我要骑那匹,你带我。”
双人共骑会影响速度,但和马车比倒无大碍,事实上李承度早做了这个准备,让扶姣独骑众人反而要时刻担心她的安危,便很干脆地点头。
“这不大合适罢”郭峰委婉道。
“有甚么不合适”他被小郡主瞪了眼,“他就算把我从这儿背到雍州都行,偏你话多。”
细想起来,先前二人还没到澜河边时,似乎确实是李承度背着人的。听说李承度在小郡主身边护卫过两年,儿时有交情果真不同。
郭峰适时闭嘴,目光郁郁,看着扶姣上手抚摸马儿,它脚程其实并非最快,但却最漂亮。
小娘子么,就容易被表相欺骗。郭峰暗想,如李承度,不正是靠那白面书生的模样哄了许多人么。
罢了小郡主既不给脸面,一心只信赖他,旁人便是曲意逢迎也不得趣,何必再费那个劲。
他转身沉下脸,同几人默默交流一番眼色。
澜河水声郎朗,掩去了半数马蹄声,近处无人家,亦无需担忧被瞧见。但沿河奔走的弊端也很明显,河边虽不像海里浪花滔天,水汽却很足,铺天盖地般,如雨丝细细密密,起初润物细无声,待浑身浸个大半才恍然惊觉。
扶姣庆幸在马车上多给自己套了件披风,罩着大氅虽不伦不类,这会儿正好挡住水汽。
“你冷不冷啊”她仰头问,可这声约莫是太小了,李承度压根没听见。
扶姣想,应该是不冷的。她正倚靠的胸膛和它主人冷淡的性子截然不同,炽热结实,靠得近了隐约能听见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有点儿羡慕,李承度好似寒暑不惧,不知是不是练武的缘故。当初阿父也曾说要教她练几手防身的功夫,可是扶姣嫌太累,也怕练出结实的肉影响美感,果断拒绝了。
漫无边际地想着事情,忽然记起甚么,扶姣偏了偏脑袋往后瞧,其余人不知是因身份还是甚么,多少都落后一个马身,郭峰更是直接坠在队尾,似有意收敛速度。
“昨夜偷袭沈峥的人,是你们吗”她凑近了他的脑袋问,绷着的脚尖都在用力,嘴唇险些捱着他的下颌。
须臾,上首传来低声回答,“是,先派了一队人马去刺探虚实,摸清他们在府中安排的人,属下才好潜入。”
只是探虚实吗那气势怎么看着不仅是要对付沈峥,更像是格杀勿论,连她也包括其中呢
扶姣歪着脑袋有些纳闷,她方才上马后瞥见了河岸一角,那里漏出的黑影像极了黑衣人的面罩,便想起来问一问,本以为不是呢,没想到答案竟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