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他忙不迭地起身退后几步,狼狈言道“鹿深森,我有哪句话说错了你”
可不等李长安把话说完,鹿深森就已忍不住含泪抢白“你是没说错可没错就该说么没错就该说吗”
望着神情执拗偏又满脸委屈的鹿深森,李长安猛然意识到,纵使七年过去,当年那个小胖墩已然成长为又高又壮的大胖墩,可他骨子里的敏感、脆弱、孤独,一点没变。
七年了,鹿虔已从左京辅都尉晋升为左卫将军,他的庶长子鹿冉冈也已是崇安帝身边的侍读,深得信重。而鹿深森作为鹿虔嫡子,却至今仍只是羽林卫副尉。李长安虽说回金陵不久,却早已从王佐那儿听过鹿家的八卦。大伙都说,嫡子不肖、庶子贤德,鹿家的门楣十有八九是要依仗鹿冉冈去撑。
但鹿虔显然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在晋升为左卫将军后正式续弦了。鹿深森的后娘出自龙亢江氏,虽说这后娘并非江氏嫡枝,却胜在青春貌美,已为鹿深森生下了一个小妹妹。人所共见,只待江氏为鹿虔产下嫡子,鹿深森怕是在鹿家更难以立足。
良久,李长安方才纵声长叹,缓缓言道“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鹿深森,于公,你是我部下;于私,我们毕竟是朋友,即便只是点头之交。我不能不管你,但我拯救不了你,除了你自己,谁都拯救不了你。你若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就坚持下去,像今天一样,坚持到底。不是为了不让我嘲笑你,只是为了不让你自己瞧不起你自己”
李长安没有等待鹿深森的回应,很快转身离去。但不久之后,他却让李黑牛送来了吃食,并为鹿深森按摩。
第三天,一如第二天。鹿深森又吐了两回,洗澡的时候哭地更厉害了,按摩的时候叫地好像杀猪。住在他隔壁的李长安实在是不忍卒听,于是,他带着玄武去各个营区溜达了一圈。
第四天,鹿深森决定放弃。毕竟,人至少该有自行选择当废物的自由
但是,李长安却当着已然销假回营的二营将士的面表示“训练当张弛有度,鹿副尉在你们没有回来之前已经训练了整整两日。所以,他今天只要完成跑圈就可以回营房休息。”
这一天,鹿深森在黑牛玄武两兄弟的搀扶下跑完了整个皇城。这一天,李长安带着全体二营将士训练了整整一天。到晚餐时,所有人都面无余色手脚发软,看向李长安的目光犹如看着一个魔鬼。可与此同时,他们看向鹿深森的目光却在无形中多了几分亲切和依赖。
由此可见,人都是比较出来的。废物虽然碍眼,但相比铁血残暴的李都尉,鹿副尉简直就是活菩萨
这样惨无人道的生活又过了五天,到李长安上任的第十天,他终于开恩令二营上下停训一天。这并非是他良心发现,而仅仅只是因为明日二营就要与一营换班,为陛下近身值守。
二营上下陛下,我们好想你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