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钟、李两家的马车汇合,钟璃终于得以在今年二度见到她的未婚夫,李长安。
启程当日,是三月初五。
钟璃还记得,上次见面是在二月廿七,李长安专程上钟家辞别钟逊,并表态会在路上照顾好钟瑷与钟璃。那一次,李长安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钟璃总共才与李长安说了不到十句话。
再上一次见面,是在去年秋末的时候。八姐钟瑛出嫁,李长安作为宾客来钟家观礼。那一回,钟璃与李长安单独相处了大半个时辰,聊了聊彼此的近况。
而再再上次见面,还是去年新春
总而言之,从李长安与她定亲至今,两年多的时光过去,他们一共才见了六回。且每一次都是因为家族聚会,不得不见。至于李长安私下里邀约钟璃,两年来一次也无。
虽说这两年里每逢节日和钟璃的生辰,李长安都派人送了价格不菲且十分有新意的礼物给钟璃,可钟璃却仍然十分忐忑,不知这门婚事李长安是否也如她一般心甘情愿。
钟璃正闷在马车车厢内兀自胡思乱想,李长安却在此时策马上前,用马鞭挑开了窗帘。
“璃妹,忙着呢”
望着李长安阳光明媚的笑脸,不知为何,钟璃只觉一阵委屈。她没有应声,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然后就背过身去。
李长安也没有说话,不一会,钟璃的耳边就传来了一阵马蹄远去的声响。
钟璃急忙循声扭头,可马车的窗帘却早已放了下来。霎时,她的眼圈一红,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陪在她身边的丹雪见状,忙急切地唤了一声“姑娘”
不等丹雪出言安慰,去而复返的李长安又探身钻进马车内。“丹雪,你先出去吧。”
“是”丹雪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于是,李长安上前坐到钟璃的身边,笑眯眯发问“好端端地,怎么就不高兴了呢走,长安哥教你骑马好不好”
钟璃悄悄地吸了吸鼻子,撇过脸去。
李长安见状,不由无奈一笑,又问“这是舍不得你曾爷爷么”
钟璃身体僵直,不言不动。
“哦,不是。那是舍不得十娘”
这回钟璃动了,她转头的幅度立时更大了些。
“也不是。看来,的确是在生我的气呢。”
“哼”钟璃立时哼了一声。
“那到底气我什么呢是我上次送的舞衣不合身还是上上次送的梳篦不好看不应该啊这套梳篦你不是戴着么”李长安一面说,一面伸手扶上了钟璃的云鬓。
却原来,世族的闺秀在什么年纪梳什么发型、插戴什么样的发簪也有十分严格的规定。在大陈朝,一般而言女子年满十五且已许配人家,就可以举行笄礼,将发辫盘至头顶,用笄固定,以示成年及身有所属。
这个笄,就是发簪的一种,大概的模样就是一支单股的发簪。
而在年满十五之前,钟璃的发型仍垂鬟分肖髻为主,大概的造型就是在脑袋两侧梳两个发环自然下垂,额前有刘海、耳旁有鬓角,脑后留点碎发也无妨。这样的发型自然是不能戴发簪的,顶多插戴一些细小的发饰而已。
但是女子天性爱美,眼见着别的成年女子头上插满了各种造型精致的簪、钗、步摇,自己却只能朴素地用丝绦和各种细小的发饰点缀,难免心头郁郁。
这两年,李长安闲来无事,在李承宗的暗示和王丽质的明示下给王丽质画了不少他前世观看刘晓庆版武则天电视剧时见过的新式发簪的造型图。那么,既然都已经开挂了,也就不差给钟璃也打造几套梳篦了。
原本,在大陈朝的梳篦只是被女子随身携带用来整理发型的。可当李长安用黄金镶嵌各种珠翠打造成各种大小不等造型奇异的套装时,梳篦就成了大陈朝女子在簪、钗、步摇之外的第四种发饰,同时也是未及笄的少女最喜欢的发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