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涌见自己的吹捧无效,亦知眼前的李长安远比张启难对付。奈何有求于人,纵使李长安给他脸色看,他也只得忍了。眼见李长安不耐烦与他联络感情,他便干脆地将张启本人的签名、印鉴一应俱全的欠条和土地抵押协议拿了出来。
李长安接过一看,原来张家去年就已欠了温家豆子的货款、张家答允补贴给温家的麦子合计二十二万贯。而今年,温家号称又将家中近八万亩土地种上了豆子。但张家至今还一文未出,只是签了一纸协议约定若是张家明年开春不能兑付,以张家土地为抵押,每亩土地作价二十八贯。
看过这份欠条和抵押契约,李长安当即微微一笑,柔声道“张家欠温家的这二十二万贯,在下今日就可代为偿付。至于这张契约,还请温公开个价。”
李长安如此爽快,温涌立时心下一松,当即抚须一笑,以一种哄孩子的口吻幽幽回道“李二郎说笑了,温家种了八万亩豆子,自然是该什么价就什么价。”
哪知李长安听了竟是放声大笑,笑完,他立时将脸一沉,连嗓音都冷了下来。“温公,在下敬您老辣,您可别当在下是冤大头”
气氛瞬间沉凝如冰。
眼见漏壶中的水流不断推动浮箭往前,竟是这个年过六旬的温涌率先沉不住气,出言提醒“钟家未必袖手旁观。”
李长安闻言却做出一脸讶异的神色来。“原来温公还想接着与张家做亲戚么”
温涌又是一噎。
温家之势原就不如张家,他的女儿性情绵软,膝下又没有儿子可以依仗。如今温涌还在世,张庆就已如此无礼;等他死了,他侄儿当家,他的女儿岂不是要被张庆磋磨死
“更何况,纵使钟家出手,温公料想自己能否活着等到张家还清欠款呢”注意到温涌神情变幻,李长安便又追加了一问。
若是钟家出手,以钟机那铁公鸡的性情,这些欠款必定是有拖无欠,还清不知何年何月了。
想通此节,温涌不由长长一叹,慨然道“这份契约二郎拿走便是,就当温家还李家的一个人情。先前温家的冒犯,还请文宗切莫放在心上。”
然而,李长安却不愿领这份情,只笑道“温公何出此言正所谓商场如战场,战场无父子。生意就是生意,温家对李家无所谓冒不冒犯。在下听闻,温家今年有一万亩土地种了大豆。这样吧,这张契约在下愿出两万贯买下。温公以为如何”
当李长安将温家今年所种大豆亩数随口报出的时候,温涌的心头就已“咯噔”一声。只是他终究久经风雨,养气工夫到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可当温涌在听到李长安愿出两万贯买下这张契约的时候,他终是忍不住幽幽一叹。“李二郎,老夫可否用这份欠条和这张契约换一个与李家合作的机会”
在后世地球位面,人们常笑言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
可事实上,无论什么时代,人才都是最贵的。尤其是在古代,尤其对一个世族,有没有出色的人才直接决定了家族能否延续下去。
李长安不愿领温家的这份人情,甚至愿意用远高于温家实际损失的价钱将契约买走,这说明此事之后,温家与李家亦是无拖无欠。而此事了结之后,温涌那怕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李家将乘势而起,成为太原第二大世家,声势直逼钟家。
若有朝一日,李长安腾出手来,忽然想起了温家对李家曾有冒犯,想起今夜这笔买卖做地不值试问温家谁能抵挡
唯有抱大腿,才能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