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自己的堂姐当了太后、亲爹当了宰相,王丽质就自觉她们王家已是大陈第一世家。无论她走到哪,别人使出浑身解数奉承讨好她,那是应该的;若是稍有冒犯,那就是瞎了他们的狗眼今日钟家宴请,这菜色平平已令她不满,等李承宗来接她说是钟家张家无礼气走了李长安,公爹要大家一起走。那就更加没什么好留的了。
虽说王丽质有这番表态全因自己早用炒菜养刁了她的嘴,但李长安仍是由衷地笑了出来。他这一路行来大步流星,身上悬着的两枚规整步伐的玉佩“啪啪”敲了一路,到此刻已是缠绕成一团。
于是,李长安一丝不苟地整束衣冠,然后才向王丽质深深一揖。“伯母,是长安连累您了。”
王丽质与李长安相处日久,虽然常常被他的滑不留手气地牙根痒痒,可李长安平日里待她的孝顺周到她也不是不知。更何况,她是慈母,扪心自问若是有人趁她儿子落单要欺负她儿子,她这当母亲的不弄死对方全家绝不善罢甘休
此时见李长安正色言谢,她心中更是一片柔软,不由温言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走吧”
出得门来,众人还不及上马车,钟逊就扶着钟机的手匆忙追了出来。“李公李公留步啊李公”
这一路追来,李雍这个刚退休的尚且气喘吁吁,可怜钟逊这个快八十岁的老人家都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他真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安排地妥妥当当,怎么他就上个洗手间的功夫,今日宴请钟家最大的客人就被气跑了呢
李雍应声回首,向钟逊一揖。“钟公留步,道不同”
“李公”可不等李雍把话说完,钟逊就已急切地打断他,斩钉截铁地解释。“这日之事绝非老夫本意老夫一定调查清楚,给李公一个交代”
李雍沉吟了一会,方又一揖。“如此,李某便携家眷先行告辞了。”
钟逊亦知不可能再将李雍请回去,只得含笑与他们道别。
李家的几辆马车缓缓离去,直至再看不到钟府的灯笼,李长安忽然从马车里跳了出来。“六叔,你护送爷爷他们回府。野叔,你陪我去晋阳”
“现在”自马车内探出头来的李家老小与李野几乎是异口同声。
“对现在”李长安拔出匕首,刷刷两刀将他那身覆盖到脚踝的长袍割成了方便骑马的短衣,又扯下腰间悬着的玉佩丢回自己的马车。
然后,他翻身上马,向李雍解释道“爷爷可知,方才钟机送我等上车时在孙儿耳边说了什么他说好一个年少气盛的李二郎爷爷,鱼儿上钩了”
要在农业社会完成最基础的原始资本积累,仅凭李长安目前能弄出来的那些初级工业品或许需要五到十年的时间。李长安委实没有这个耐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吞下一个世家,将这个世家几代的积累掠夺过来。
师父师娘出事后,李长安成功路上的第一块踏脚石将花落谁家也就无需多言。
原本,李长安的计划是在豆制品的这件事上不断做文章刺激张家,包括且不限于大肆宣扬张家几番谋夺豆制品秘方不成的丑事、在豆制品店挂上“张氏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等等,逼地张家不得不与他开战。
当然,这么做有挑事之嫌,吃相是难看了点。但原始资本积累嘛,从来都是血腥的。成功了,自然有人会费心帮他粉饰。然而,万万没想到张家居然这么沉不住气,李长安的牌还没出完,他们就自己跳起来了。
正中下怀
思量到这,李长安终是忍不住纵声一笑,身披月光,打马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