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天地间一片静默,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了他一人。他抬腿迈了半步,接着便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抽离,整个人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般缓缓地倒了下去。
“哎哟小野”李顺急忙飞奔上前,赶在李野摔倒前拦腰抱住了他。
“叫大夫快叫大夫谁让你们下这么重的手”李顺抖着手捂着李野还在流血的额头,叫地歇斯底里。
李顺的身边,还趴在地上的应该已经死透的“慕容成”忽然翻过身仰面躺在地上。只见他抬起颤抖的右手,将那柄抵着小腹的伸缩匕首扔到一旁。然后,他用李长安的嗓音大声呻吟“顺便找个跌打师傅,拜托我感觉,我的手腕要断掉啦”
李野在第二天晌午醒了过来,刚想坐起身,就感觉头疼地厉害。他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即刻就摸到了脑袋上缠着的绷带。
可不等李野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李顺就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见到李野醒了,李顺简直喜出望外,等不及放下热水就又冲了出去,放声大喊“小野醒了小野醒了”
下一刻,一起来阴馆的一众亲卫们连同吊着一条胳膊的李长安一同挤了进来,将李野的房间站了个满满当当。
望着众人殷切的笑脸,李野下意识地将目光对准了李长安。“长安,怎么回事”
李长安摸了摸吊着的右手,略带幽怨地发问“野叔,你昨晚喝醉了,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喝醉不可能我昨天才喝了两坛”
李野显然对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虽然李长安现在给他供应的都是高度数的文宗酒,但区区两坛,根本不可能喝到把脑袋都给磕破了吧
李长安的身后,六叔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道“昨天你喝的第二坛是长安新酿的二锅头,咳咳后劲大了点”
“少废话快说说还记得喝醉之后的事不”九叔亦忙不迭地追问。
“来来,小野,先喝点热水”不等李野回答,李顺又端了杯热水挤了进来。
李野就着李顺的手喝了大半杯热水,这才模模糊糊地回想起了一点片段。
破败的马棚却奇怪地不臭战俘营里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些张校尉的脸与他记忆中的完全不同慕容成长得很像贴了胡子的李长安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现在是崇安二年,而并非建兴三十六年;这里是阴馆,也不是草原
“你们”李野瞬间抬起头,恶狠狠地盯住众人。
对上李野恍然大悟的凶狠目光,大伙都有点怂。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避开李野的目光,往后退了一步,将李长安显了出来。
李长安一脸鄙视地扫了一眼卖队友卖地如此爽快的众亲卫们,上前牵住李野的手。“野叔”
“滚”李野不假思索地甩开他,气呼呼地质问。“二郎如此戏弄属下,究竟是何道理”
“野叔”李长安的笑容更甜声音更软,竟是贴着李野坐下了。“长安对野叔的心意,野叔还不明白么怎会无端端地戏弄你”
李长安这么说,李野亦面露犹疑。李雍待李野,向来周全。若说恭敬、若说体贴,李长安自然不如在李家服侍了他几十年的仆役。但李长安追随李野学习枪法,与他朝夕相处,他知道李长安向来将他当英雄般崇拜,当父兄般敬重。这是再体贴入微的仆役都做不到的。
“那是为何”
“为了给你治病。”李长安看着李野的双眼,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答话。“野叔还记得慕容成么当年的那场大战后,野叔重伤,之后爷爷终于与东燕谈判成功,将你们救回大陈,所以你不知他的下落。来阴馆后,我派人打听过他的消息”
李长安的话未说完,李野已忍不住摇头嗤笑。“你这是在糊弄我”
李长安却平静摇头,轻声道“大陈与东燕罢兵已久,两边都已懈怠。这些年边关时有走私,野叔也不是没见过。只要肯花重金,打探一些无关军国大事的消息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