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在反反复复提醒“注意明火、开窗通风、擦干地面”的循环中有惊无险地过了两天后,吴沛竟又找上了他。
两人相见时,李长安的身上同样穿着一套粗布工作服,脸上罩着用来过滤酒味防止飞沫的细麻口罩,就连头发也同样用麻布包地严严实实。如此不修边幅,竟惹得吴沛又是诧异又是沉默地看了他许久。
直至李长安扯下口罩,唤了一声“夫子”
吴沛这才恍然回神,皱着眉略带心疼地道“长安,你怎么穿成这样”
李长安一面笑着将吴沛自作坊前引走,一面解释道“作坊内酒味太重,若是穿自己的衣裳,一天就得毁一套。”
吴沛满脸不认同地摇头,沉声道“你是主家,不可能永远凡事亲力亲为,须得懂的如何调教身边得用的人手。”
“学生明白。”李长安回到房内随意擦了把脸,“这酒精的制作十分危险,第一次制如此大批量,我总要盯紧点。等工人们都上手了,我就不会再管了。”
吴沛这才安然点头,向对方提起了此行的初衷。“长安,你的矿区外多了不少私妓,你可知晓”
“司机”李长安先是一脸茫然。可他终究灵醒,瞬间便醒悟了过来。“私妓”
娼妓,古已有之。商时巫娼被视为神女,与其交媾能与神明沟通。到了封建时期,神明退隐人族昌盛,管子为了富国强兵,开设女闾向娼妓收税。自此,卖淫这个行当在中国古代便也算是过了明路。汉武帝大设营妓,为将士性服务。三国时,女子甚至被充作军粮。乱世之秋,性命都不保了,卖身就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三国崩盘后,北方陷入百年战乱,女子的命运仍如草芥一般;南方世家崛起,于是又有了家妓。
大陈承袭汉制,有营妓、有家妓,还有或在青楼从业、或自己单干的私妓。两种私妓的区别只在于在青楼从业的多半是全职,只因有固定的经营场所,所以需要每年交税;而自己单干的则多半是兼职,交税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阴馆穷苦,原本是没有青楼场所存在的。但曲中小队在朔州习惯了拥有营妓的待遇,李长安也没指望他们来了阴馆之后就能洗心革面守身如玉。所以,他们要如何解决生理问题,但凡不曾欺男霸女,李长安是从来不过问的。但吴沛却是给矿工们上课的
思量到这,李长安立时将眉一挑,直言问道“是那些矿工”
纵然吴沛原本因此事十分烦躁,此刻见李长安这般机警也不禁在心底暗叹难怪恩师对长安格外青眼行事踏实干练、头脑颖悟绝伦,李家未来的前程看来多半是要着落在他的肩上。
只见他苦笑了一下,低声道“长安,你不该给他们发工钱。”
李长安一时还顾不上回话,他见吴沛默认他的猜测已是勃然变色,急忙又让人唤来了李孝文。
李孝文听到李长安问起这回事,即刻将不甚认同的目光投向了吴沛。“吴夫子,我家二郎今年才九岁”
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你跟他说这种事,合适吗
李长安可不愿意有人因他的年纪来质疑他的权威,立时大声呵斥“好了有事说事,不要拿我的年纪做文章”
眼见李长安动了真怒,李孝文登时老实了,忙低头交代“二郎上次离开后,按二郎先前的吩咐,小人又在附近招了不少妇人女子,为矿上的工人浆洗衣裳。可正所谓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正巧二郎又给工人们发了工钱,只要双方价钱谈拢了,小人也不好阻拦。后来,不知怎的,这消息就渐渐传了出去,来我们矿区的私妓就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