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送了三个人头给张启,张家上下至今安静如鸡,钟逊亦毫无反应。但张启乖觉,却不代表李长安会放过他。回晋阳布局,他势在必行
钟璃听了却满是不认同地皱眉。“那你不念书了么”
念书这种事,哪有教书重要
李长安侧头想了想,含蓄道“我会兼顾。”
“你能兼顾得了”钟璃忍不住扬眉尖叫。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她稍稍平静了一会才又好言劝道“钱财身外物,如你我这样的家世,何需在意你正值少年,理应读书进学,将来才好出人头地光大门楣。可不要虚掷光阴,因小失大呀。”
李长安闻言,不禁上下打量了钟璃一番,心中暗道这小丫头,明明是清丽绝尘的林妹妹长相,怎么说起话来却像是世俗至极的宝姐姐我记得去年还不是这样的
他着实受不了一个小丫头这么老气横秋地说话,不禁笑问“璃妹,这话是谁教你的”
钟璃面上一热,不禁略有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钟璃不肯答话,钟瑷却无所谓,笑道“这是我与璃妹的乳娘刘氏平时劝我的话。”
原来这次李雍宴请,钟家子弟各个都巴望着能一瞻文宗风采。然而,最终却唯有大堂兄钟玬有资格出席。钟璃正为钟瑷感到遗憾,不想李长安竟送来了请帖。钟璃感念李长安居然还念着与他们兄妹俩的交情,便将乳娘对钟瑷的劝谏活学活用说给他听。
“原来如此,”李长安忍俊不禁,急忙端起面前的酒杯遮掩过去。“为兄多谢璃妹提点,敬璃妹一杯。我干杯,璃妹随意。”
钟璃哪里听不出李长安这是调侃
她又羞又气,不禁睁大了双眼大声质问“我说的哪里不对嘛你好歹也是名门子弟、文宗之后你可知,曾爷爷都想着将钟氏子弟送来你们李家的家学,你明明是近水楼台,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
“因为我这么做,原是我爷爷允许的。”李长安见钟璃真生气了,急忙放下酒杯正色为她解释。
哪知,钟瑷与钟璃异口同声“啊”
“我知璃妹生来出尘,瞧不起钱财俗物,更受不了那熏熏铜臭。可你扪心自问,你这一生当真离得了它们么以你们钟家为例,老太爷年事已高要吃人参,璃妹花容月貌要吃燕窝,六郎生来不足好歹也得喝两碗牛乳吧加再上四季衣裳、胭脂首饰、笔墨纸砚、奴婢小厮,这些花销仅凭钟家长辈的俸禄便够了么璃妹可知,璃妹的堂叔,太原太守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二千贯。而近些年朝廷入不敷出,官员俸禄亦时有拖欠。璃妹生来不俗不必为此操心,可也总有人必须为此操心。”
听了李长安这番话,钟瑷与钟璃俱是一阵默然。
他们兄妹俩虽说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可钟家富庶,并未短过他们什么。他们从未因钱财而烦恼,因此也从不觉得钱财有何重要。而李长安的话虽不能说是拨云见日,却也的确隐隐为他们揭开了钟家神秘的一角钱从何来
李长安也并未期待两个小学生的回答,他只望着钟璃的双目含笑打趣“璃妹对为兄的关心,为兄明白了。为兄一定会记住璃妹今日提点,即便忙于俗务,也不会忘了念书进学。璃妹也不必为我忧心,你只需记住来日我的矿区有了进项,你又恰好想要些什么,叫我一声好哥哥,便什么都有了”
“你这人没个正经”钟璃对李长安的好感总不能维持太久,即刻狠狠撇过头去。“我不与你说话了”
李长安轻轻一笑,尚未来得及说什么,李承宗就已带着李梦得和李探微两兄弟走到他的面前。“长安,随我一同去见见长辈。”
李长安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即刻起身向钟瑷与钟瑷言道“六郎、璃妹,少陪了。”话音一落,他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直至李长安离开位置,钟璃这才转回头来,望着他的背影满腹疑惑地小声自语“燕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