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李长安没有回来,就连后来出去寻人的六叔等诸名亲卫老兵也不见踪影。
可第二天一早,便有胡大夫的妻子胡刘氏来敲登闻鼓报案称自己的郎君昨日出诊至今未归,且胡大夫日常坐诊的药房也不知被何人翻地乱七八糟。
到了第三日,货郎求叔的妻子果然也来报案称自己的郎君两日前被人带走收旧货,哪知就此一去不回,不知是否被人谋财害命。
收到消息的李雍简直出离愤怒,在县衙后堂的书房内大声咆哮“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一扭头,又指着李承宗的鼻子怒吼。“你你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派人将李长安捉拿归案”
李承宗害怕走漏消息,早将县衙后堂的仆役都换上了李家的仆役。可此时见老父亲吼声震天,他仍是惊恐万状地噗通跪地。“阿爹,您就小点声吧”
“你还想为他隐瞒”李雍不可置信。
李承宗脸上一热,扭捏道“亲亲相隐,人伦大义啊”注意到李雍脸上怒气未散,他又急忙补充。“再说,长安今年才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还能杀人不成儿子相信,只要他查清楚了真相,自会来投案。”
李雍冷笑一声,随手抓起茶杯就往儿子的头上砸去“狗官”
李承宗急忙倒地一滚,躲开了老父亲这致命的一击。他没有起身,而是趴在地上放声大哭“玄琦,玄琦啊你若在,为兄何至于此啊玄琦,哥哥想你啊”
李雍
直至偷眼看到老父亲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李承宗这才自地上爬起身。
“郎君,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可不等李承宗擦干净脸上的泪珠,他的妻子王丽质便推门进来了。她一面扶起丈夫,一面沉着脸质问“可是为了长安”
李承宗顺手接过妻子递来的绢帕擦了擦眼泪,随口应道“跟长安没有关系。”
“妾在外面都听到了,郎君还想瞒我”王丽质不满地睨了李承宗一眼,小声抱怨。“到底是外面找回来的,性子这么野。大郎三郎何曾闯过如此大祸”
“娘子,你这是什么话”李承宗一脸错愕地瞪着她。
“大实话”王丽质可不怕李承宗,理直气壮地又白了他一眼。“大郎三郎从小在我夫妇膝下长大,读书明理乖巧孝顺。可他李长安呢这才回来多久,闯过几次祸了先前公爹护着,如今可算也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了。结果,郎君又要护着怎么,我们李家是欠了他的么”
“什么货色你说长安是个什么货色”李承宗立时怒不可遏。
触上李承宗冒火的目光,王丽质只觉心头一震,慌忙垂下眼来。她与李承宗夫妻十数载,从未见过李承宗如此愤怒的神态。刹那间,被娇养的娇纵彻底消失,小动物般惊恐示弱的本能则浮了出来。“我我是他伯母,我抱怨几句怎么了嘛”
李承宗终究爱妻,见她示弱便不忍追究。只见他深喘了两口气,方怅然言道“原来你也知道你是他伯母。长安父母双亡,你既是他伯母更是他亲娘。你这般所想所言,可还有半点慈母之心”
王丽质张口结舌,原打算“劝谏”李承宗不要再管李长安的话更是半点也说不出口了。
“我知道,长安不是你亲生,与你也一向脾性不投,让你将他当亲生孩儿来抚养也的确强人所难。既是如此,往后你也就不要再在我耳边说什么要将长安接到自己身边抚养的话了。李承宗望着王丽质平静言道。
王丽质闻言一惊,这才意识到她这嘴巴永远比脑子快的毛病终令母亲指点她的“将李长安拢到身边亲自抚养”的计策彻底落空。然而,这可是李承宗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态度明确地拂了她的意,王丽质委实心有不甘,不禁又叫了一声“郎君”
“好了,我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出去吧”说完,李承宗便自顾自地转到屏风后开始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