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低头瞧了长孙临云一眼,面上略略浮出一丝讶异。“七郎犯了何事,如何在此罚跪”
“母亲。”长孙临云轻轻地瞥了爷爷一眼,垂着头不敢说话。
薛浮也不追究,抬起头看着长孙达笑道“公爹,七郎年幼,若是伤了筋骨只恐将来上不得马”
哪知她话未说完,立在她身后的长孙英便忍不住嗤笑一声。
薛浮眉梢未动,只管气定神闲地又补上一句。“不如请家法。”
她话音一落,身后的长孙英的脸上即刻掠过一丝惊恐,仿佛是忆起了某些惨痛往事。
上首的长孙达的神情也有些不自在,过了一会,他瞪了长孙临云一眼,气咻咻地道“这次就权且记下了,起来吧”
“谢爷爷。”长孙临云这才起身,乖乖在一旁站定了。
“谢公爹。”薛浮亦向长孙达福了福,这才走向长孙肃,在他身侧坐下了。
而在薛浮的身后,一向如小透明一般的崔幼娘竟也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今年二十七八的崔幼娘生来一张粉白的鹅蛋脸,搭配着水汪汪的杏仁眼,教人看着便忍不住心生怜惜。如果说,薛浮是骄傲光彩的金凤凰,那么崔幼娘便是柔弱娇憨的小白兔。
崔幼娘显然甚少列席这种场合,这一路都是战战兢兢,无论儿子还是弟弟都不敢看上一眼,只将惶恐不安的目光牢牢地锁在薛浮的身上。直至薛浮温和地向她点了点头,她才释然一笑,按薛浮的安排在长孙达的身前跪下了。
可怜长孙临云这才刚站起来,一见亲妈跪下了,他只得又跪下了。
长孙达有些不明所以,即刻将目光投向了薛浮。
薛浮微一欠身,沉声道“公爹容禀,崔氏入我长孙府多年,向来循规蹈矩。她又为世子诞下一子延续血脉,对我长孙氏有功。是以,儿媳打算上疏陛下,抬崔氏为媵,还望公爹应允。”
在古代,诸侯贵族女子出嫁,以侄女或妹妹从嫁,称媵。与妾相比,媵可算是明媒正娶的副妻。而妾的身份则要卑贱的多,几乎等同于奴仆。男主人为了结好权贵将自己的爱妾随手送人,尚可称之为风流韵事。但如果是将妻子陪嫁来的媵女送人,则无异于献妻求荣,不但自己名声扫地,妻子的娘家也要打上门来与他义绝。
当年薛浮出嫁,自然也有两名陪嫁媵女的名额。但长孙肃号称要与薛浮一生一世一双人,主动拒绝了。如今薛浮旧事重提,要过明路抬举崔幼娘为媵,无异于自打脸。
与薛浮同一处境的长孙肃当然也不愿“挨揍”,急忙握着她的手腕叫道“公主,不可”
薛浮拍着丈夫的手背,柔声道“你我夫妻三十载,你是什么秉性、待我是何等的情义,难道我还不知么我们夫妻关起门来过日子,只求舒坦如意,何必为了旁人的闲言碎语为难了自己七郎大了,总该为他打算一二,这是你为人父、我为嫡母的职责所在,不可推脱。”